第七章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
又到了周日,博文中学里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一窝蜂地冲出校门,校门口一条街上摆满了各色小摊,有卖手抓饼的,有卖关东煮的,有卖炒面烧饼的,还有卖书卖本子、卖各种文具、卖女孩子喜欢的饰品的,往前走一条大道上都在卖年轻人穿的衣服。校园外很热闹,学生们把一周的压力和烦恼都释放出来尽情地买买买,吃吃吃,一时间学校周边五光十色、热闹非凡。
校园里则是廖廖。
这次沛琳却出奇地安静,她哪也没去就在学校里。整个班里就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人还在学习。而我们沛琳是因为被一本书吸引了---《平凡的世界》,以前看到这本书以为就是讲陕北的农村的故事没有什么兴趣。这次发现自己错过了一本好书,刚读几页就被作者对于人物的细腻描写和环境背景的深刻体会打动了。
她不禁随着孙少平的心境起起伏伏,她读到孙少平吃的黑馍馍、孙少平的补丁衣服、孙少平艰苦的生活,即心酸又难过。想到自己小时候家里也很穷,奶奶从来没有给过零花钱,自己的衣服鞋子都是奶奶亲手做的,每到冬天她就要吃难以下咽的红薯片汤,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面条,一直到现在杜沛琳都拒绝吃面条,因为她真的吃够了。她不禁对孙少平充满了同情,对他的命运充满了关切,看着少平对书本着迷,想摆脱农民的身份,沛琳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一部读完终于读到了少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得到了煤矿工人的职业时,沛琳心中对他充满了佩服。
她被少平感动了,因为他心中有梦想,不怕吃大苦不怕忍饥饿,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始终保持着充沛的热情和力量去走他所追求的路。因为想摆脱世代农民的命运,他苦苦与现实抗争着,在贫苦残酷的生活中奋力地往前走。沛琳心中掀起无数巨浪,捧着书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杜沛琳抬起头,从书中回到现实的世界,她看到李艺欣坐在那里认真做题。沛琳其实明白,李艺欣特别要强,自尊心也特别敏感,她努力保持自己的成绩在前面,但又不想错过任何活动去展示自己,所以她特别累,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
沛琳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纯牛奶,走出门时放到了李艺欣的桌子上。李艺欣看着那瓶牛奶,贴了一张便利贴“补充好营养,才有力气学习!”后面还画了一张笑脸。她看着杜沛琳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她脸上现出一闪而过的笑容,拿起牛奶插上管子喝了起来。
刚走到楼梯口,杜沛琳就看到了江城和一个女生站在楼梯拐角处,几乎是下意识地,沛琳就躲到了墙后面。因为这个女生就是上次表白的那个叫“欣宜”的女生,沛琳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听到欣宜同学带着哭腔说“为什么啊?”江城回答:“对不起,上次收下你的信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难堪,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
这可真绝情啊,沛琳吐了吐舌头,人家姑娘得多伤心啊。欣宜低下了头,“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她难过地说道。江城语气也软了下来,“欣宜,你会遇到一个对的人,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和他在一起特别轻松,他的存在会让你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很显然我不是那个人。”说完江城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就转头走了。
沛琳怎么看都觉得他应该喜欢陶菲,但她觉得两人现在还是不要有什么发展好,毕竟高中还是以学业为重,不然以后的人生没人能为你负责。杜沛琳向来不屑这些高中谈恋爱的,她心智早熟,看这些男生都像弟弟,一个个都好幼稚,好好爱自己不行吗?
晚饭过后,大家开始上晚自习,教室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大家都在认真做题。突然有人敲门喊报告,一个同学进来就问“请问邱素素在吗?”邱素素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生。“你爸爸在门口等你,你赶快下去一趟。”邱素素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跑了出去。沛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看着邱素素远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呆就继续解那道求区时的地理题了。
可是那天晚上邱素素一直没回来,第二天桌子上还放着昨天她正在做的那道英文阅读理解题,杜沛琳感觉有点不对劲,直到班长过来让她帮忙收拾邱素素的东西,把所有的书都拿到大门口去。“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沛琳一脸不解,凌华说素素家里出了点事,要办理休学,还说邱素素晚上会过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沛琳感觉太突然了,他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如此的不真切,素素怎么要休学了呢?
沛琳去问了班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主任叹了口气,“邱素素的妈妈工作的时候被一块掉下来的铁板压住砸伤了腿,工厂负全责,医药费和补偿费都给了,但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她家里只有邱素素能照顾妈妈,她爸爸是个残疾人,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呢,现在只有素素能照顾他们两个了。”平时严厉的班主任一脸无奈和惋惜。
沛琳突然感觉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她想起素素昨天还说过以后要好好帮助自己把成绩提上去,一起进步一起努力,那些话又好像特别遥远。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素素她已经很不幸了,她还不够多灾多难吗?命运还要怎么折磨她?把她的世界全部涂上黑色吗?
从第一次见到素素那个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的女生到现在她慢慢地变得开朗一点,偶尔也会笑一笑,也会向别人传递她的善意了,可命运毫不留情地要把这一切夺走。
沛琳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素素身上,是老天非要跟她过不去吗?
愤慨如沛琳,年轻时的她古道热肠,悲天悯人,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人在命运面前有多么无力,以已之力向现实对抗有多么脆弱,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沛琳冷静了一会儿,把那本《平凡的世界》拿出来,放到那堆书的最上面,在封面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她想让这本书给素素力量,想让她坚持下去,想告诉她还有希望,还是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去追寻理想的。但千言万语,便利贴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素素加油”后面还是一个微笑的笑脸,可是杜沛琳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没想到离别是这么突然,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你只后悔在失去后没有对她更好,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可这样的离别经常会发生在我们身边,人们总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还有机会的,可往往是,一旦分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不知道哪天就突然不在了,你们分开以后,面对那个空缺的位置,你也只能遗憾道:要是他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