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油肉和刀削面,才算是炒面

刀削面

炒面最好是刀削面,但是没有过油肉,怎么能算是炒面呢?佐着醋和辣酱,这就是一顿饭了。

在山西,几乎人人家里都会刀削面,绝大多数人都可以炒得很好,很大一部分人做得一手好过油肉,但是大家总喜欢在外面吃炒面,尝尝别人家的手艺和口味。

以前我们家的老房子,向外走个五六百米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虽小,但是很繁华,附近有几所学校、几家单位、几个旧的家属小区和一排排的小门面,不得不说,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小个体户们茁壮生长的沃土,黑大哥的小饭馆就开在了其中的一间。

这间饭馆仿佛像是一个漩涡,每天都将周围的人吸入到其中。早上,有很多家长将孩子扔下,只交待一句“吃碗面就自己走去学校”,便急匆匆上班走了。中午,附近上班的人或者是学校的老师们抽空过来吃饭,吆喝了过油肉炒面,便将醋和辣酱拿到自己面前,等着吃饭。傍晚,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段,黑大哥的门冲西,屋子里面满是晚霞,就像加上了一层滤镜,这也招来的不少食客。既有排着队放学的小学生,尽管他们当中很多只是在这里等家长;也有打着铃骑着自行车的中学生,他们行色匆匆地吃过之后,便各自返回学校做功课或者去补习;还有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装满果菜或者日用品的妈妈们,顺路带些主食回去;还有一类人,就是正儿八经的顾客,他们往往会点几个小菜,吃碗炒面垫垫肚子,好继续喝酒到很晚。

黑大哥的店,是个体户中传统的夫妻店,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外面一间是几张桌子和柜台,里面一间就是厨房,但大家总爱来吃,就像是自己家人在自个儿家吃饭那么自然,门外是喧闹的世界,门内却十分安宁,那是一种沉浸于果腹中的幸福。

因为仅仅隔了一扇门帘,外面的人对厨房还算是了如指掌。有的食客去的比较早,就会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这时候,他们就会大声冲里面喊“黑大哥,又在给肉过油啊”,黑大哥不做声,只是任由香味飘出去。来晚的食客,也有他们的趣事,看到帘子里面透出了白气,大家就知道水开了,可以煮面了;看到有黄烟飘出,就清楚过几秒就可以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油开了,可以炒面了。除过味道和声音,还有很多直观的颜色,黑大哥的手时而沾满面粉变成白色,时而都是油渍变成黄色,红大姐手里时而拿着透出黑色的瓶子,那是醋,时而拿着亮着红色的瓶子,那是辣酱,红大姐是黑大哥的爱人,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小店,就像饭桌上的醋瓶和辣酱罐,始终都摆放在一起。


过油肉

这些形形色色的物什,便是他们的全部,也是他们的秘密。无论你来吃多少回,你总是做不出他们家的过油肉,炒不出这里的味道。要论面条,每根面削得都长短一致、粗细恰到好处,既劲道又不会粘牙;论过油肉,每片都是黄澄澄的,咬起来酥软而且不糊口,丝毫不会感觉到外面包裹着的鸡蛋和面粉;论口味,油量刚刚好,入口既不会觉得干涩难咽,也不会因为油腻而反胃,高手在民间。热气腾腾一碗面端上来,夏天时倒点醋,调动起所有的味蕾,一直酸到胃加快蠕动,生津开胃;冬天时多挑些辣酱,沾着面条掉入胃中,与食道的每次碰撞都会辣得窜上脑门儿,祛湿防寒,但是舌头却不会感到刺痛。

一样的配方,自选的味道,不同的食客和不变的老土著,构成了这间小店年复一年的故事。偶尔会碰上一对早恋的学生在拌嘴,拍桌摔筷子,黑大哥和红大姐也不会生气,反而笑盈盈地调侃他们几句,待到俩人都脸红时再走开;上下午比较闲的时候,他俩也会打开电视,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会剧,如若有隔壁店家来串门,他们也会说“最近好的电视剧真的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遇到食客不太多的时候,客人们总爱跟他们聊两句,抱怨房子如何贵、又被领导批评了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来这里吃饭的绝少有大人物,总会有人来这里逃避现实,不停地喝酒,喝得脸色在红色和黑色间来回变换,这种时候,黑大个总会让红大姐先回家,然后由他默默陪着客人,知道电视机的画面从一张张脸变成满屏的雪花点。

每逢有新来的顾客称赞炒面好吃时,红大姐总会得意地昂起头,冲着门帘笑;醋瓶和辣酱罐见底的时候,黑大哥总会跟顾客们说红大姐家醋糟和辣酱的配方了不起,红大姐便羞涩地低下了头。黑大哥为人仗义,肯赊账又极少跟人拌嘴,遇到客人们没有零头的时候,他总是特别爽朗的说“罢!罢!”,一边热情的送客人离开。因此,客人们也很捧他的场。有段时间红大姐病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里面,黑大哥便一个人干了所有的活,红大姐要帮忙,他也总说“你来了就来,不用做事”,时不时地,还会看看红大姐的杯子是不是空了。这时候,吃饭的大家伙就也忙活起来,自己收拾桌子,打包炒面时也互相谦让着,店里面一团和气,黑大哥把面递出来,就会说一句“谢谢谢谢,记得趁热吃,凉了会腻歪”。

我在搬家的之后又回来一次,黑大哥和红大姐的儿子已经可以排着队唱着“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放学回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俩叫什么,仅仅因为俩人长年在厨房里,一个烤的肤色变黑,一个热的皮肤涨红。他们是异乡人,在这里拼搏。





不会做过油肉炒面,所以只能下载素材,回头学会儿再补上,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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