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纹,是年老的一种体征;淡定,是老年的一种气质。
和外婆相处得时间越久,就越能体会到杨绛先生所说的“我们曾如此地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83岁的外婆,需要借助我买给她的助听器才能听清对方的话。手脚不太灵便,上下楼梯需要我们扶着慢走,或自己扶着栏杆缓缓前行。皱纹爬满了全身,松弛的皮肤像面条一样又薄又干,手上皮包着的血管让人看着有些心疼。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老成这个样子。但看着外婆每一天自得其乐地生活着,对老便不再担忧。如若内心富足,老又何妨?
我喜欢外婆这样的老年生活,如我所向往的那样,淡泊且宁静。
早晨,伴随着阳光洒满房间,早睡早起的外婆悄悄起床了,洗漱完毕,便拿起一本书坐在桌边静读起来,那本《屈原传》,就在这样的一些个清晨融进外婆年老的血液里。每次起床后看到认真看书的外婆,内心充满了愧疚,成长真的与年龄无关,每一个阶段都需要自我精进。
吃过妈妈做好的早饭,外婆便开始了自己的一项“大工程”---十字绣。暑假在我家的这些日子,外婆早饭后到下午五点左右,几乎都用来绣那个计划三年完成的十字绣。专注的人总是充满魅力,喜欢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外婆一扎针一拉线时的样子,那一副我看着就脑袋大的十字绣,在外婆手里仿佛自行排好了队列。让我更为佩服的是,这是外婆绣的第五个十字绣了。我震惊于外婆心无旁骛绣着的这些年,也深感人活到老有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如果可以,我希望外婆再多绣几个,再多几个陪我的三年。
老年人的爱如即将落幕的夕阳,绚烂而又让人依恋。当外婆在我家玩十几天后,便说想回去了,想着要等到过年才能再见外婆,不觉内心颇为难过。再三劝说外婆却好像仍想回家,于是,百变小燕子便使出必杀技---先是装哭再抱着外婆不放,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招数弄得外婆只得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说不回了不回了。哈哈,美少女作战完美胜利。外婆的爱,是怕看到自己的亲人难过,只要儿孙们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自己就快乐。
每一张照片里,她都瞪大眼睛寻找着我,然后笑着指着照片上的我说找到啦,哈哈哈。每次外婆来家里我都会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翻给外婆看,给她讲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她像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认真地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不时地点点头,一会儿笑一笑,一会儿眨眨眼,好像她和我一起经历了一样。今天给外婆看夏令营和孩子们的照片,外婆看了好久好久,一会儿拿到窗边看,一会儿坐在床边看,把穿着橙色衣服的我指出来说这个是你对吧,这些都是你带的小孩子呀,好看。看着外婆那么仔细的样子,那一刻我觉得外婆好迷人,那种人老了却仍怀着好奇心,散发着孩子般的童真的美。
暑假生活已经进入倒数计时的日子,和外婆约定的时间也即将到限,过年再见,外婆应该还是如现在这样淡定且惬意地过着自己的每一天,愿那时的我,也如外婆这样内心淡定,步调平缓,专注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安静地过好每一天。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老,时间不会抹平任何人脸上的皱纹,但丰富的内心可以给老年的我们一份别致的宁静,愿我们都能够不负青春,从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