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戎寺是吴哥王朝鼎盛时期的作品,阇耶跋摩七世,柬埔寨最强大的真王。
穿过吴哥王宫的大广场,十二生肖塔一字排开,再走几步,导游指向前方,“那就是游客必到的巴戎寺。”
远望去,它像一个金色的王冠,布满了荣誉的金色,充满奇妙的魅力。我沿着外围的浮雕走去,读佛教里的英雄故事。
这里是四方围绕中心的须弥山式建筑,我从东面开始攀爬,一步一个阶梯,本来就是近乎垂直的石梯,又风化损毁,往往连半个脚掌都踏不住。中层是最佳的观景处,摄影师们找到了很多可以通过借位拍摄的好位置,拥挤着各国的游客。有的穿着印度的长裙,有的一身清秀的汉服,有的披一条长长的红纱巾。
逗了一只傲娇的猫咪后,我爬上顶层,穿过短短的走廊,一间漆黑的佛塔里是中心供奉的佛像,望向通天的一个小孔,是内塔唯一的光源,我摸着黑放下帽子和鞋,摸着被磨得光亮的黑石头,模仿那位瘫痪(地雷的悲剧)的守门老婆婆那样一步一跪,致敬一个千年王朝的灵魂。望向几十米高的洞天,光与尘跳动俗世的浮躁,灵魂由此光亮寻觅天界的通道~
三拜九叩,点燃三支薄香,出来时老婆婆抬头向我微笑,回应我的礼貌和认真。
攀爬上下了几次,末了坐在断垣残壁上看夕阳,看七世四十八张宽容慈悲的喜怒哀乐,有些读懂了他,丢掉印度教的威严和争斗,捧起大乘佛教的宽容和淡泊,他是一位善良的君主,他是爱惜且理解人民的,残破的记录里,依稀能判断,他是仁慈的(修学校建公共医院等其他利民的好措施),不仅供奉佛陀,更怜悯他的臣民,之前(包括现在),柬埔寨再也没有一个领袖能像他那样愿意拿出统治阶层的财富去给百姓活更多活着的价值。
马克思.穆勒曾有一种传教徒式的科学探索:古人从无贪欲和畏惧,只是发自肺腑的冥想光明和生命在天上的仁慈的来源。 七世留给现代人的印象,也就此有了一种宗教一般的光芒。他不贪婪,多次拒绝成为一名王(三次,前两次都拒绝了);他勇敢忠诚,当帝国危难,他却挺身而出接下王冠;他智慧远见,当六十岁踏上王座时,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热血青年,而是睿智的长者,十多年,他缔造了辉煌盛世;他孝顺善良,为自己的父母修建圣剑寺和塔布隆寺,却又从来没有忘记一个君王的责任,第一次为百姓修建了免费就医的涅槃寺。(金边博物馆有更多的介绍,可惜文献大多毁于战火)
巴戎寺的魅力就在这里。一个伟大的领袖,在神权的国度,不去叫嚣:“仰望我吧,我是众生之王”;而是出于理解,理解生而为人的悲苦,“我生来是要渡众生啊”,传说他的骨与灰都在巴戎寺,柬埔寨不信来生,信今生,(和中国区别很大)今生七世做了佛陀塑像不能做的事,成了美德的化身,成真佛了吧~
高棉的微笑,王的微笑,瞰众生,施仁善。
夕阳落下,走出巴戎寺,两只大白鹅伸长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张来翅膀呼应着吞没太阳的方向。
匆忙不适合吴哥,且捡一块“烂石头”坐下,听暂停了时间的历史。
我想,我们凝望吴哥,凝望的其实是自己,凝望自己的内心能否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