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王學藝
越来越多的人有了故乡，很多人被故乡纠结着。大家一边告别着养育自己的故土，一边回望着那耕牛哞哞，犬吠汪汪，更有那村舍萦绕的炊烟。
故乡的炊烟总让你我亦步亦趋，欲守还离，眷恋难弃。
我的故乡在一条大河宽，波浪翻的大堤上，屋舍倚河蜿蜒错落，茅草瓦片，煞是诗意盎然。
河堤高出地平线许多，村里的房舍自然就低随高。夏天顺河风穿村而过，冬天凛冽北风被河堤阻隔，乡亲们为有这样独特的村落自豪着，对外夸口曰冬暖夏凉，风景这边独好。
当夕阳西下，田间地头劳作一天的人们扛着犁箩耧耙，赶着载满农具的黄牛拖车，小牛犊在旁边调皮地撒着欢，牵牛人溺爱地吆喝，宁静的牧野，人喝牛叫交集回荡。
大地黄昏，喧嚣一天的尘世趋于宁静安祥。庄户人家灶火上正“滋啦啦”翻腾着萝卜白菜，风箱正有节奏地“呼嗒呼嗒”伴唱，锅底洞里的火苗窜得欢欣漫卷，烧锅人专注的脸庞被映得通红一片。豆穰子、玉米棵、芝麻秆一把把投放锅底劈啪作响。
大铁锅里热水沸腾着，热气挤出麦茬编织的锅盖缝隙，红薯块在锅底打着转，已煮至润黄相淡。满篦子豌豆糕看起来红白诱惑，让人口水直咽。铁锅的上半部，贴满一圈圆圆的杂面饼子，面上酥香柔软，底部焦黄馋人。小厨房里蒸汽和柴草浓烟混为一体。家饭飘香，温馨惬意。
厨房后墙那歪七扭八垒起来的小烟囱，顶部八字状两块砖分流着轻烟，悠悠荡荡上升四散。绕过屋角，转过树干，攀爬于昏黄时分的草房瓦片。
家家户户的炊烟在村外交互纠缠，暮色归途你能望见，炊烟正悄无声息凝聚成一股浮悬静止的轻流，围着村庄，裹着树干，交映夕阳，尽显不舍和眷恋。
归巢的鸟儿叽喳喳，悠闲的小狗东走西游，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不时有骑自行车者“嘀铃铃”晃荡穿行。
家人站在村口的高处，扯开嗓门冲着村后的大地喊着亲人回归吃饭，嘹亮的声音绕着村庄，盖过牧野，久久回荡。
渐渐地炊烟被越来越浓的暮色淹没，点点灯光在村子若隐若现。有人开始蹲在街边，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稀饭，跟前地上再放一只盛菜的大碗。咬一口馍，夹一口菜，再不时吸溜一口红薯稀饭。遇到路过的乡亲嘴里含混地打着招呼，谦让着在自家吃饭，受抬举的乡人堆着满脸的笑：“不啦，不啦，到家啦，到家啦！”
乡情似多彩的油画，让人即刻忘却一天的困顿与乏倦。
炊烟于我似故乡的云如影追随，无论漂泊何方总梦寐常现。夜静灯昏自思量，是你淡然了故乡，还是故乡承载不下你的梦想？
剪不断，理还乱。
你与故乡渐行渐远，岂知它在炊烟里早已模糊了双眼，凝望你的背影遥祝平安。
蓦然回首，它已是风霜飘零的沧桑，是春夏秋冬的彷徨，更是对你若隐若现的期盼。无论你在还是不在，它总在烟云里涤荡着你的思绪。
一缕缭绕的炊烟，是你我成长的摇篮，是天涯海角游子挥之不去的纠缠，更是久久难以释怀的牵绊与眷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