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发自内心地景仰字写得好的人。那一手漂亮的字,看着就赏心悦目,看着就油然而生羡慕之心。我虽从小也断断续续学过软笔、硬笔,练过铅笔、毛笔、钢笔、粉笔等等字,甚至我还有过一支自制的羽毛笔。但喜欢笔、拥有再多笔,也终究提高不了我的书写水平。我觉得我一直是个书法门外汉。
上师范的时候,有必修课程是书法。你想啊,要当老师了,你的字儿能不好吗?我记得在课上写字的时候,每次老师走过来巡视,看到认真写字的我,还夸上一句,嗯,有进步!等他拿起来细细端详,却又改口说:哎(第二声),刚才倒看比正看好!我的字儿就是这样,反看、倒看比正看好。所以啊我对自己的字总也不自信。练了几年吧,于我自己过去的字对比也是有不少进步了,总算正楷的字还能看了。可同桌就是学霸模式了。老师让她可以练隶书,还写长篇幅的作品。不由让我想:写字要看天分,我大概是没有的。
我后来就不常练字了。工作了,最常写的是田字格里的字,每天教同学们,对我也是种练习,我觉得我楷书勉强入门了。
突然有一天,我想练毛笔了。一是看了同事在写,二是想想闲着看手机不如练字,还能保护视力呢!说练就练,蹭了同事的笔纸墨,还有帖子,我练起褚遂良学生字帖。褚体入门快,以前学的笔画倒也没忘,一页元书纸,折成16个小方块儿,一个字写上一页倒也不累。写着写着,练起集字古诗,那更有趣味了,把纸折个20个方块儿,一首五言还刚刚好呢!把一本集字古诗来来回回地练了三四遍,感觉进步挺大的。不过总还是反看、倒看比正看好看。我觉得大概这就是我不可打破的魔咒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们学校的美术特级老师看到我在练字,告诉我应该要练原碑帖,这集字的笔意不连贯,终究没有味道。还告诉我褚体比较秀气,要练笔力可以练颜体。我买了颜真卿多宝塔碑,买了好多元书纸,买了一得阁的墨,而且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毛笔,每天坚持写个一两个小时。写着写着我又悟得另一点写字的好处:写字很静心。写字的时候用心看帖摹帖,别的事都无暇去想,处于放空的状态。写字还得屏气凝神,呼吸也缓和下来,沉得住气字才稳。这些好处其实以前也知道,但并没有体验到,不觉其中奥妙,现在才感悟到,写字简直妙不可言,让我欲罢不能。颜体练了段时间,我写起小字来,小楷集大字的俊美加上独有的灵秀于一体,帖子也多是来自原本影印,比碑帖更保留了纸上的原味。我练的是赵孟頫的汲黯传。练了两三遍,再夹杂着练了些其他的小楷。总之能写小不难,但要精进还是要练习的。
转眼暑假到来,我给自己布置了任务,每天要练习两小时,别让自己生疏了。写什么呢?正好我淘到了一本非常清晰的赵孟頫的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字,很适合假期临,半个月能写完一遍。暑假结束我既写了八米长的道德经长卷,又写了十几张四开的小作品。还按了几个闲章、方印自娱。没想到开学时学校举办书法比赛,那我就拿着现成的去参加了,得了奖,挺开心。
毕竟小楷完全是自学的,路子比较野,所以除了淘买字帖,我还买了本理论书籍学习。对照理论,我没想到我自己这么跌跌撞撞地练,竟也蛮合乎规律:先大再小。结构笔法也没啥大错。理论学完心里有了底,再写的时候好像更注意些了。我想我要是早二十年就有这么个悟性,该多好。不过,无论何时开始其实与之后的人生来说都不晚。现在的每一天对于未来都是早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