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叶修躺在红砖铺成的屋顶上,抬头凝望着天空。他想知道妹妹此刻是否也在天上看着他,这几年间他无数次地寻找过大叔一家,镇里镇外,医院,均无遗漏,就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广安街也让他翻了个遍。他也报过警,可依旧一无所获。连当初留在街上的奶油印儿也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这几年间的暴风骤雨洗刷得干干净净。渐渐地他也接受了他们死亡的事实。
“哎”叶修失望了叹了口气。
一阵凉风吹过,门前的两棵木槿树哗哗地响着,几片半枯黄的叶子刮在他依旧略显稚嫩的脸上,点点疼痛打断了他的回忆,也吹乱了他那颗游离的心。叶修回过神儿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背上的浮土,眼睛仍旧盯着天空。
突然间,他发现今天的星星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其中当属半人马座东南方的一颗最为明亮,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有意地注视什么,但看起来只是无情地在眨动……
他知道半人马座,他曾在妈妈留下的破旧书籍中翻到过,当然也只是当作连环画一样的翻看过。到他7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小伙伴们烧烤抓来的野鸡,用那书引了火,还被爸爸臭骂了一顿,因为那次的事儿,他右腿上至今还留有伤疤。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吧”叶修一边咕哝着一边溜下屋顶,“算了,不管了,早点睡觉吧。”
三月的木星上依旧寒冷,夜里的北风呼啸而过,吹的玻璃咯吱咯吱的。寒风狡猾得从门缝里渗进来,冷得叶修直哆嗦。他躺在屋里的单人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老话说“人冷就爱跑厕所”,一股尿意来袭,就连身强体壮的叶修也不例外。
叶修不紧不慢的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打开厕所的灯,裹着上个月换的那床红花被子哆哆嗦嗦得站在马桶前。
“哗哗哗”
他低头看看,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本来就不大的小弟弟似乎比往常更短小了。他抖了两下,又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地移到镜子前。
刚刚过完生日的他已经十八岁了,可小弟弟依旧不大。略显失落的叶修站在厕所储物柜上的半身镜前,企图通过刺激寻求心理上的满足。
“咳咳”
“是你在厕所吗?”叶修的爸爸轻声问道。
自从妈妈离开之后,爸爸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本来是个三好丈夫的他变得无“恶”不做,抽烟酗酒,万般恶习中仅仅剩下“嫖”这个字还保持着玉璧之身。叶修还有个姐姐叫叶子茗,由于爸爸以前喝酒,赌博,经常输的身无分文才想起来回家。久而久之使得他们还算富裕的生活突然变得捉襟见肘起来,无奈之下本来成绩还看得过去的姐姐决定辍学打工供叶修读书,供一家人生活。子茗现在在“肆坊庄”,也就是慕安家的店里做一名销售员,朝九晚五,工资还算过得去。
或许是被自己的女儿所感化,爸爸不再像之前那般无赖,在子茗找到工作不久,他自己也在镇上找了份工作,平时主要在凤仙山上修理修理游客毁坏的墙砖,石阶什么的,偶尔也帮年迈的环卫工人捡捡垃圾,守护着妈妈当年登上的凤仙山。
“嗯,我在拉粑粑”镜子里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仿佛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似地,一阵羞愧包围住他。他紧紧地把眼睛闭起,直到心里差不多不想了,才缓缓地张开。叶修失落走过去,在马桶的冲水键上狠狠地按了一下,好像生怕父亲听不到似的。
也许是因为厕所太冷的缘故,回来的叶修觉得刚刚冷冰冰的床上似乎比刚才温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