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孤独致敬

(一)

好友深夜发消息给我,她和男朋友刚开始异地恋,身边一下失去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她说,感到特别孤独。   

我又何尝不了解这种感受。因为环境的改变,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痛苦的思念着过去的朋友和熟悉的环境。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用英语探讨那些“esoteric”的话题,挑战我认知的局限 -- 国际时政,哲学,伦理,英语文学。我曾经有很多的好朋友,他们聪明,敏锐,有的温柔内敛,有的激情四射,个性张扬,和他们在一起让我感到如沐春风的快乐,他们就是各种不同样子的我。失去这一切让情感没有了出口,我像蔫儿了的植物一样,逐渐失去了声音,甚至失去了原本的性格,没有了表达自我的力气。

我在孤独的黑洞里呆了很久。原本我就是一个特别需要大量独处空间的人,这下,我不得不试着去跟孤独做进一步的妥协。

孤独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时间也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孤独的日子里,时间被拉的很长,好像每一秒都是一种被动的永恒。我想了很久,觉得如果我如果能将孤独具体化,跟它融为一体,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我开始将每一天的所有时间都认真记录下来。从头一天晚上的睡眠开始,我把我每天做的事情分成了大致的几种,每一天的日子就是在不断地循环这些行为。(睡觉,运动,工作,阅读,etc)也许是像西西弗的神话那样,我把自己想象成了因为触怒众神而被惩罚,永远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石头终将从山头滚落,而第二天我又如此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西西弗的孤独就是我的孤独。

也许不管你是否乐意,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西西弗。再好的朋友,再好的情人,也不能代替我们去承受生活中我们不愿面对的事情。他们会来,他们也会走,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缘分的期限。开始将每天的时间记录下来以后,我发现自己逐渐开始沉浸在每一秒中。我仍旧憧憬未来,但是我知道,眼前的这一刻跟未来同样重要。按下计时器的那一刻,我的心不顾一切的参与到眼前正在做的事情,有意识的与这件事情融为一体,有意识的去注意自己的情绪和身体感受,让心灵变得安静和缓慢。每一个有主动意识的瞬间都是一种圆满的永恒。我的孤独只有一秒钟,而且是我充分拥有的一秒钟。就是这样的一秒钟让我觉得每一个个体和宇宙的命运是相关联的。那些爱过的人和我们分享着同样的时光,同样的岁月流逝,不分彼此。

向孤独致敬就是向时间致敬,向有限的生命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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