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华家岭有个华爷总要去牛营店赶集。每当归来经过路家庄的时候,总要在路家店歇歇脚。路无为也总是象招待亲戚一样伺候着华爷喝一区罐罐茶抽一瓶水烟,缓攒劲了再去。日久见人心。华爷见路无为少年老成,就答应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路无为。
华爷去逝后,只有华奶奶操心着这件事情。他把最后的一碗白面装进一个瓦罐里,用油纸封了口,埋在园子里的樱桃树下。等着女婿娃一旦来了,给他做一碗长面。可等了一年,女婿也没上门来。现在,饥荒来临,他盼着女婿早点把他的媳妇迎着去。她心思着,没过门的女儿,楞让她饿死在婆家也不能让她饿死在娘家。那碗面款款地埋着呢,女婿不来,饿死都不能动它。可我的四个娃娃我还都要把他们拉扯活。华奶奶把榆树皮晒干,在臼窝里踏碎,把铲来的野草晒干,用连枷打细。再把这两样和在一起,用筛儿筛了,在石磨子上推成面粉,用罗儿罗了,给娃娃烧汤、烙起面馍馍。她在野山屲里寻找瞎瞎在地下的行踪,截断瞎瞎经过的邃道,在洞口安装上弓箭,施行狩猎。她把捕获的瞎瞎用泥巴糊严实,埋在炕洞里,等烧烤熟了,拿出来剥掉泥皮,一盘鲜香的嫩肉热气腾腾地呈现在娃娃们的眼前,寒冬季节,大雪封山,她在院子里扫出一块空地,用一根短棒,支起一扇门板,撒些草饼渣渣,蹲在屋里,牵着拴短棒的细绳,等待那些在这白茫茫的雪野里艰苦觅食的麻雀投入门板底下啄食的时候,猛地一拉,就会打住许多。只半天功夫,拾了满满一大框,褪了毛,除了内脏,掐了头,去了爪,打剥干净,就汆出一大锅丰盛的美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