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前的八分钟

还剩八分钟

 公元二零一三年七月七日二十三时五十二分,姐说我先去冲凉,然后差不多了跟你说成人快乐。我笑着对秀秀说,看来她想挑战八分钟冲凉纪录。然后我又说,咱什么时候把咱的瓶子埋了去?秀说,吃完这最后一块蛋糕。我说,我想在十七岁的时候把它埋了,对,就是十七岁的尾巴。

 那一刻,世界只留给我八分钟。

 我们走出家门,寻找着合适的地方,最终决定在第三栋房子顶上那根天线正对的那颗星星下的梧桐树以东南方向为基准四十五度为量度七个脚掌的距离的那块小小的地方下,把那盛了愿望的瓶子埋了。

 我们拔了那些硬得像尼龙绳的杂草,赤手便挖,可是这地好像被锁住了一样,只是时不时地弹出些土屑予以回馈。我去拿些工具吧,我对她说。嗯,好。

 我便把退回家,找出聚会用剩下的一次性筷子,然后准备转身出门,突然间,我听到:“嘀嘀,嘀嘀……”那是姐的闹钟。十二点到了,我,我,我就这样,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指甲间夹着泥土,灰头土脸地,成人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我突然不想走了,我就这样听着,眼睛透过窗户望着天,有星,有风,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嘀嘀,嘀嘀……”我希望这声音永远不要停,就这么响下去,就让这时间把我锁在这一刻。姐冲凉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爽约了。零点钟了,就这样就零点钟了。往事,十七年的往事排山倒海地在大脑中翻卷游荡,我却什么都想像不出来,什么往事都记不住,聚会的笑声和初生那一瞬的哭啼重叠,然后……然后,那声音嘎然而止。

 那小小的,突如其来的洗礼结束了。我望望四周,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是那个样子,床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礼物,房间里还是有一种面条出锅的鸡精味,云还在窗外卷啊卷的,秀秀还在窗外痴痴地挖着。什么?这就是长大了吗?就这个样子吗?不知不觉的,或者仅仅是什么莫名的闹钟提示着。我不敢相信,可是我不得不相信,内心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不,不是力量,是一种情感涌动着。我觉得我的四肢又强壮了一些,呼吸又稳重了一些,双目又清澈却也浑浊了一些,耳朵里听到的清晰却也迷茫了一些。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自从读完约翰欧文的《为欧文米尼祈祷》我就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欧文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所以当爆炸发生时他能快速博得孩子的信任,就像我选择和姐住在一起;欧文发不出成人的声音并以嘤嘤泣泣的幼儿生代替,所以孩子们当时明白他的指示,就像姐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设了这扰民的闹钟;欧文坚持学习德文,所以他成了在场唯一的救世主,就像我在那八分钟的尾巴,拿着双筷子,正准备再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的时候听见了这个声音。一下一下地凿入记忆。

 青春无论怎么过都像是虚度。我从一周前就想说这句话。时间是强大的,不可逆转的,当我在周一前夜凌晨两点和自己谈谈的时候我这么想。这句话确实俗。又矫情,又无病呻吟,可是它是那么的对,对到每个人都会在对的时间为之一振尽管前一秒还在藐视它的微不足道。

 在和安星检查他的华文口语的时候,我无意间打开邮箱,看到了元的信。我以为她忘了。我真是心胸狭隘。她的信就像一次时光快览,帮助我回忆起当初相识的那段时光。这时我们认识的第七个年头。七年前在冬天相互暖手的我们从未想到今天却只能用信件默默交流。

 诚然,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我比较早熟,对世事有些敏感,然而我最近才学会一件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珍惜。小学的时候我就将别人的友好视为理所当然的馈赠,结果没有什么真正交心共同长大的好友;初中,青春期和叛逆期的结合,我固执,争吵,不可理喻,可以伤害,毒嘴,小心眼,也是将一批那么可爱的姑娘推到了一边;高中,我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继承了初中至死固执的老毛病,所以即便后来尽力挽回却还是弥补不了我对友情曾经造成的伤痕。今年,我来到了新加坡,依旧没有人告诉我珍惜,但是我却渐渐明白了。因为再不珍惜,我就真的真的一无所有了。人生的路很长,尤其是这一年,尤其漫长。我确实刻意保持孜然一身,秉持着自己那所谓的清风道骨再傲慢清高一回,我依旧可以把这路走完,可是这早已失去了走的意义。

 人是需要朋友的,而且一切的付出是不应该需要回报的——这样想,你可能交不到真正的朋友,因为你没有斤斤计较也就没有把全身心投入,可是这样想,你也确实不会受伤了。这就是朋友,每个人都是全权独立的个体,但是遇到彼此却发现自己的某一部分是对方的复制品。

元提到我那“愚蠢”却又发光的曾经。我现在的朋友谁都不会想像到我曾经干过怎样的蠢事,又挑起过怎样的事端。我坦白,我是个淘气的人,不,不是淘气的孩子,确实是个淘气的人。从小不听话,顶嘴,和家长对着干,但是我怕打,我妈一打我我就耸,还不是一般地耸,第二天眼圈还红,第三天还是跟太监对皇上似地跟她说话,知道一周后战斗力才恢复,便又是不要命的一番折腾。还是奶奶好,从来不打我,所以我一有机会就欺负她,搞得她眼圈红红的我还不甘心,还不示弱得寸进尺,知道爷爷领着一根棍子向我走来我才乖乖闭嘴,不过一会又不知好歹地骂骂咧咧。

小学便是孩子王,五六年级男女发育的阶段不说,就说说之前打遍年级年级无敌手的光荣事迹。我记得小学排队放学,我一向队伍走过去,在场的男生都从昨日动漫的剧情讨论中惊醒,我再一个眼神扫过去,整个队伍便往后退了一大截。我记得小时候读杨红樱的淘气包与马小跳。里面那个马小跳是真淘气,天天不学习,又贪玩又会玩,生活过的还挺滋润。于是我也模仿,小小年纪便从没有一天到尾地听过课,英语课更是从来没听过,听不懂也记不住。现在我明白了,这就是乌托邦,马小跳是不可能天天上课胡闹却有着“比毛超好的数学成绩”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存在,当马小跳退去未成年的皮囊,继续带着童心与吊儿郎当的心态迈入社会中去,他是不会幸福的。所以以后我要是有小孩,我一定要亲自为其挑选书目。不过整个世界好像只有我真的把这书当作生命来爱,以至于将整个童年的时光用来描述这书中的人物。以至于直到我该试着吃苦了却还不愿醒来。

 初中了,好吧,我带着自己的仓鼠去军训,然后在愚人节的时候装作吐血搞了一身的红色颜料,在写字课的时候抱着垃圾筒唱国歌,在地震的日子穿着中国加油汶川挺住字样的衣服到处乱晃;我也在教仓鼠游泳的时候玩死了十只,顺便还 把养了两年的、在紫竹院钓来的金鱼玩死了(因为吃了仓鼠排泄物),在老师叫家长的时候不地道地揭发了一连串的名单,在中考前夕努力通关超级马里奥,在初三临近毕业和班上的恶势力大打出手然后又在教导主任面前泪水涟涟。但这都没什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最令我遗憾的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努力的力量,错过了奇迹的机会,与一切的一切失之交臂,把所有的救命蔓藤拨开,抓住了那最纤弱的一根柔枝,然后压上自己的全部力量。知道悔海的味道吗?难得一尝,不值回味。还有,那段日子的最初期一切向上的积极的,

老子不写了,老子困死了,老子要睡觉……周末再说。拜拜。

好了,我又回来了。现在是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八日,别说八分钟,离十八岁的启程已经过了将近八天了。 刚刚快览了一下当晚在困倦中的杰作,发现要是继续以这个节奏发展文路,再写上个几宿也走不到重点。恰好刚刚读了好友的一片人生快闪,挺有感触,然后翻日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句:“你还不是个有资格写故事的人。”

所有--我很想很想再悠悠散散地拽那么几大张的白纸黑字自我操练一下,可是--我没有选择,只能速战速决。

首先感谢妈妈,你给的生命我好好珍惜着,连并着你我也好好珍惜着。有什么肉麻的话咱回去再滔滔江水向东路,在此就不多做赘絮。总之,就如我很久之前所说或者如你今天多次向我强调的那样:想要打败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咱一定要比他们快乐。闺女我就为这梦不断努力着,咱一起走着。

其次感谢爷爷奶奶,但是鉴于老两口不会上网,我就不在这多说什么,一笔带过:你们带大过三个孩子,一个个歪瓜裂枣不尽完美,但是我在这就向你们保证,我或许不是那个最有出息的(难说),但是我一定是那个最值得带大的。再等几个月,咱又见面了,你们别吃太多,我还打算在机场见着你们每人抱起转三圈呢!我是真心感谢你们,咱是至亲的人,没必要说废话,一场小分离马上结束,然后咱就继续续咱的日久天长。对了,还要就着以前对你们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道个大歉鞠个大躬,小辈我是时实在是或不清白,以后多担待。

最后,对所有真心对我好的亲人说一声谢谢,你们是我的长辈更是我的朋友,常常在我的死皮赖脸下丢下长辈的权威和我疯到一块。这是我的关键一年,我不会放弃,也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向前赶着:你们在我心中,也是我那全部毅力的源头。因为你们我不在乎他人的风言风语和鄙夷更不在乎外界的小看和嘲讽。因为你们我不卑不亢踏踏实实地走着,为了我自己的未来,也为了咱们的幸福。

接下来写给朋友:

我的朋友不多,但是亲起来是真心分不开。和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难忘得回忆。有的朋友认识了好几年也没断了联系,有的朋友是十年前断近来刚联系;有的是近来认识并注定要联系一辈子的。这些人都是我的贵人,在我被世界轰击时扶我一把,然后递给我面包牛奶和一句“走吧,不卑不亢。”我很想在此对他们多说几句,但是还是那句“我还不是个有资格写故事的人”,其次我妈说我再不下线她就急眼,所以……反正常联系,不在乎这一会,大不了考完试再把这日志修缮修缮。总之,大家都身体健康,学业有成。

谢谢你,李叶茴,继续做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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