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大儿子的班主任,因特殊情况,作了更换。我正有些担心大儿子会不会有什么不适应。未料,昨晚接大儿子,他一坐上车,就情绪激动地和我说起更换班主任之后的种种,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哭得难以抑制,似有万般委屈与难过。
面对大儿子的超常反应,正在开车的我,一时忘了冷静思考,便直接站在老师的角度,站在有利于大儿子发展的角度,振振有词地教训了大儿子一通。大儿子一句句说出他的感受,我一句句用道理反驳他,到家时,他关上了房门,把一句话从门缝里高声递出来:妈妈,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的感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瞬间清醒了,意识到刚才回家的一路上,我完全只想着如何用道理说服儿子,却忘了站在儿子的角度去想想换了班主任之后,他是什么感受?且原来的班主任以前还任教他们的数学。因此,这次的更换,动作其实挺大,作为已习惯了原来老师的任教模式,管理方式的大儿子,心里该是怎样的感受?
当我回望自己的学生时代,大儿子今日此种感受,一下子变得不再陌生。很快记忆的片段进入我的大脑,让我似乎还能摸到那时的情绪。
初三时,我们的数学分为几何与代数,几何由初一初二一直教我们的数学老师继续教着,而代数却由一位爷爷级别的老师任教。那时,数学成绩排在年级一二名的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位老教师的教学方法,甚至认为有些题目他自己根本没有搞清楚,就在课堂上讲给我们听。慢慢地,我开始不用心听他的课,久而久之,上他的课,我竟然有些云里雾里听不懂了,再而后,可想而知,因为这一门课,我在初三下学期的年级排名从年级前几名慢慢滑到了十几名。父母、老师、朋友,都为我担忧,他们觉得我考上高中、中师,甚至中专的机会渺茫。
幸运的是,在县中的提前招生里,我竟然发挥不错,在学校参考的十人中,以第三名的成绩公费录取。
历史有其相似性,一点不假。高三时,一直教我们的数学老师也被更换,这对于适应能力较差的我,恋旧的我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初三的症状又在我身上重演:不听,听不懂,不做练习,成绩下滑。
所幸的是,再一次,幸运之神眷顾于我,高考时,我以高于二本线仅一分的成绩上了本科。
初三、高三的经历,每次想起,都有一些后怕与后悔,我在认清自己当时太随性任性的同时,也会设想般地慨叹一句,如果当初学校不换老师该多好啊!
我的大脑在想完自己的学生时代后,不禁又顺着时间轴,想起了自己做老师的这十七年。一想起,愧疚之情便一下涌上来,这愧疚是因为,我也曾几次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中途下车,把我的学生交于其他人,让我的学生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不能适应。
我想起12级的会计班,当我做了一年班主任而把他们转手于另一老师时,我自认为我是替他们物色了最好的老师,做了最好的安排,未料学生还是一直追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抛下他们,直至去年他们毕业,还有学生给我发短信,问我当初的理由。
我又想起,每一学年,课务调整,不再任教的班级,总有人发来短信,或路上遇见,问我那句:晓红老师,你为什么不教我们了?是不是我们班不好啊?我只能无奈地笑笑,含糊着解释。
今年,因学测结束,部分课务调整给原来带学测班的老师,我任教的班级,有一个被调走。学生亦不能理解,有短信追问的,有说以后不学语文的,有的至今路上遇我,还故意将脸转向一边,作生气状地笑说,哼,你不教我们,我可不叫你了。
学生是可爱的,学生是恋旧的,在我们老师习惯了迎来送往之时,以他们的年龄,或许还不足以像我们一样能很快的适应与习惯。故,可不可以,让每位老师尽可能地,陪他的学生多走一程?让他们能更深入地了解与相处?让他们在经年之后还能记得彼此?
我不禁又想起我的学生时代,虽然初三、高三的两次更换数学老师,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然而,细想起来,我的大部分老师都是连着教了我几年,例如,我小学时的张玲芬老师、管朗轩老师、张松柏校长、杨秀兰老师;我初中时的胡亚红老师、吴志荣老师;高中时的王学东老师、章飞老师;大学时的牛树青老师、张继平老师……正因为当初他们陪我这个学生多走了一程,因此,至今,我仍记得他们,记得我们相处时的往事,在而今想起时,觉得异常美好!假若当初,我的老师也如现在许多学校一样,为了培养学生所谓的适应能力,学生一年一分班,班级教师一年一调整,我估计,我的人生可能不仅缺了这些美好的回忆,还有朝着不好的方向改写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