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着我紧张的眉眼,轻轻说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么小,那么轻,抱到手里一点分量也没有。小小的一个人,真招人喜爱。我为什么会见过你呢?因为你妈妈就是望坨镇的人,你爸爸是你妈妈在望坨山崖底下捡回去的,他爸爸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在妈妈细心照顾下,你爸爸很快恢复了健康,并对她产生了感情,他们相爱了,并且生了你。可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有厌烦的时候,你爸爸想离开,但望坨镇的规矩就是此地的人不允许出山,你妈妈走不得,于是你爸爸在不知计划了多久时间,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抱着你离开了,抛下了你妈妈,她很平静地走了望坨山顶,一跃而下。”
“你说谎,我有妈妈,我从小就有妈妈。”我喊道。
“你父亲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生字。”
“同名同姓的那么多,我不相信。”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呵呵,当你第一天踏进这里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气息,属于望坨山的气息,淡淡的树香,你别激动,听我说。”李牧按着我手继续说道。
“望坨镇依山而建,望坨山在,它就在,望坨镇的规矩是只进不出,人不外嫁,也不外娶,,所有望坨镇的人都必须遵守这个规定,但你父亲是个例外,当然这个例外搭上了一条性命。之前你身边发生的事都是真的,跳崖的南秋,受伤的陈曦,以及现在的南秋都是真的,包括你样子的变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南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样子吧,起码最近几十年都是这个模样。
“李牧,你开什么玩笑?玄幻小说吗?”我惊讶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因为我喜欢她现在名字和样子,每次看到你们相同的脸,我都想吻上去。”
“你?”我盯着李牧。
“我啊,我就是南秋的弟弟,不过我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久得我都忘记自己多大了。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鬼,也不是僵尸,你摸摸我的心脏,感受一下,它正在铿锵有力的跳动。”
李牧拉着我的手放到他的心脏处,我的手心传来心脏有节奏的均匀的心跳声,我的惊讶不亚于发现了外星物种,我此刻特别想给国家科学院打个电话。
“我也不知道,活着活着就活了这么久,也许是他们不想让我死吧。”李牧无奈地笑着说。
“他们,他们是谁?”
“你还记得南秋给你想的那个花溪城的故事吗?”李牧问。
“有些印象,那个花溪城团灭的悲惨故事。”我说。
“是的,全城覆灭,无一生还,一把火烧了一座城,埋于荒山之下,可这座城当时还有三个活着人。”李牧看着我说。
“我记得当时说只有白穆被押送进京,其他都被杀了呀。要说也只有白穆一个生死未卜,怎么说还有三个呢?”我疑惑不解。
“有的,除了他还有两个,我就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我的姐姐----南秋。”
“你和南秋?怎么会?那你们长生了?”我捂着嘴惊呼道。
“不,只有我活到现在,南秋死在了天晟王宫里。其实当时皇帝是没有发现白穆和吕桥在画上作弊,真的就放弃在花溪城选血奴了,但是当时南秋太想离开我们的家了,太想被征选到皇宫当血奴了,她发现白穆和吕桥的计划后,她不甘心,于是带着我去了京都自荐,没成想皇帝知道了龙颜大怒,派兵捉拿白穆和吕桥,后来的事就是故事里那样,花溪城被烧,所有人都死了。南秋知道后很后悔就自杀了,而我那时只有13岁,抱着南秋的尸体不知道怎么办?是一个老太监看我可怜帮我埋葬了南秋,并收养了我,还带我去见了白穆,那时白穆已经被拔了舌头,砍断了双脚,他看到我只能哇哇的大叫,半个字也吐不出,双眼留着血泪,像一个鬼魅。他用带血的手在我手心画了两个我至今没看懂的字,就撞墙死了。而我在老太监死了之后,又回到了花溪城这个地方,到处断臂残骸,枯枝污痕,曾经我的家此刻成了一座万人坟,我跪在地上一跪就是三天,我想替南秋赎罪,如果不是南秋,花溪城一定还在。但好像他们没有原谅我,他们困住了我,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山。”
“那望坨山是?”我继续问。
“造物者从不亏欠任何一方沃土,特别是有灵魂的东西,一旦有了生机,他就会疯长,花溪城在烈火中焚尽,但那些亡灵想转生,于是山很快有了绿意,树也有了翠色,空气里的焦糊味也被清香的草木气息所替代,山有山的轮廓,天有天的澄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只是在所有事物都变化的时候,只有我没有等到死亡,成了不死不灭的人。”李牧笑了笑。
“为什么会这样?是那些亡灵的原因吗?”我问。
“是的。你也看到过,山里的那棵古树需要我的血,每一段时间我都会去那里放放血,不然他们就会躁动不安,上山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跳崖死掉。夕阳好颜色啊,浸着我的血的夕阳那么红,你喜欢吗?”
如果之前,我一定会说喜欢的疯掉,但现在我只翻了个白眼说:“你,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困着我?”
“我说过,你是望坨镇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即使你有短暂的离开,终究还是要回来的,本来你就是下一个南秋,想让你一直陪我,当然也使了一些手段,现在你是不是觉得脑袋清楚出多了,很多事都想了起来,那是因为之前,我在你的水里下了药,一种无色无味扰乱心智的药,不过最近你的水里没有药,你自然就好一些。”
“那我的腿,怎么回事?”
“你的腿,你的脸都是我动的手脚,因为所有人眼里南秋就是不能走路,也只能这个模样,在之前那个白秋露跳崖的时候,你就只能坐在轮骑上成为新的南秋。”
“你就是个魔鬼,你毁了我。”我的眼里噙着泪花,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