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漫的事 ——————
前几天到楼上,翻出来好几个陈年玩具。
其中有一只小驴,甚得党参欢心。
粉紫色身体,深紫色眼睛,细腻丝绒面料;眼神无辜憨厚,歪头坐着,屁股胖胖沉沉。十多年前就跟着我,确实趣致。
党参对它一见钟情,连着三天抱着不离身:睡觉,吃饭,洗澡,出去玩,上琴课……一直带着。
她把自己的围巾帽子都给它裹上,还把穿小的衣服收拾好,说给它留着。
她抱着它的姿势小心翼翼,极尽珍爱。
她不允许我们哪怕粗心的碰到它,爸爸坐下时不注意压到它,她坚持要求爸爸向它道歉。
她把原来床头上两个毛绒玩具:肠肠(一只毛绒腊肠狗)和雪白(一只劣质兔子),挪到钢琴上。
她声明,以后每天陪着小驴睡(而不是小驴陪着她)。
这架势,已经把这小驴当成了正儿八经的宠物朋友。
最后她给它取了名字:党阿紫。
至此,这个三口之家中,已经有了她十几个同姓毛绒手足,我也莫名添了许多奇怪孩子需要伺候。
昨天晚上,她坚持要把党阿紫放在枕边,盖上一条毛巾。
然后拉着小驴的胖蹄子,不撒手。
关灯以后,过了一会儿。
我听见她低声说:
“阿紫,咱俩说好的,我每天都陪着你,每天都拉拉你的手。答应的事情就要永远做到,这样才是浪漫的事情。晚安。”
我装作睡去。
有这个小孩,是我一生最浪漫的事情。
—————— 关于“恶趣味”—————
参姐算不得漂亮,但外表看来还算乖巧:除了非常熟悉的朋友,一般话不多,顶多笑笑,性子慢,温和,也不热衷于表现自己。
但是,但是,在我的至交朋友中,参姐的“恶趣味”是人尽皆知的。
一旦遭遇了“恶趣味”的人或事,她立刻鲜活了起来:眼睛充满光芒,头脑变得敏捷,嘴巴也跟得上思维,常常语出惊人而自己沉醉得不行。
她简直把恶趣味当做人生一大乐事,尤其是对我的朋友。我那些闺蜜看着她长大,对她的臭毛病一概都是姑息,甚至鼓励。
但在我看来,这太大的影响一个女生的正常形象了。我不奢求她成为一个标准淑女,但起码也得是个“正常”……
比如你不能没事就总让别人闻自己的臭袜子,还逼着别人评价吧?
比如你不能没事就在别人吃饭时,描述自己拉粑粑的心路历程吧?
我曾经婉转的劝告过她,也正色的警告过她。她每次都惭愧的不行,可怜巴巴的道歉。那情形倒让我于心不忍,仿佛剥夺了她莫大的快乐。
我一直对此无奈又头疼。
今天午休醒来,党参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甜蜜的抱着我:“妈妈啊……睡得真舒服啊……”
我也倍感温馨,使劲亲了她几下,然后说:“起床吧?”
突然,她的笑容变成了坏笑,我立刻心生警惕。
果然,她抱着我的脖子,张着没刷牙的嘴巴冲着我打了个大哈欠,然后得意的说:“臭吧?!”
我恶向胆边生,索性立刻也张嘴冲着她狠狠的哈了一口气。
她万没想到我会如此,大惊之下缩回被窝。
我阴森森的说:“谁不会啊?!我三天没刷牙了。”
她在被子里缩头思考了一会儿,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眼睛一转,笑眯眯的说:“妈妈,你过来再抱抱我……”
我头也不回:“我才不去呢,你打算放屁熏我。”
她再次大惊。
在她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我如连珠炮般向她进攻:“你要是再敢这么捉弄我和我的朋友,我就用刷碗水给你洗澡,用洗脚水给你冲奶粉,用生了虫子的大米给你做饭,用又烂又臭的菜叶炒给你吃,用穿了一个月没洗的袜子给你做枕巾,用路边的狗屎粑粑给你做橡皮泥……,哼,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我就扬长而去,留她自己呆呆的坐在床上消化。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屋里爆发出一阵无与伦比的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等她笑完了,我若无其事的喊:“我要下楼买过期的牛奶,谁要跟我一起去?”
她飞速出来换衣服鞋子。
出门时,她紧紧的揽着我的胳膊:“妈妈,我真是太爱你了。”
我置之不理,冷若冰霜。
但心里清楚的知道,我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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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前的两篇旧文。
并非温故而知新……不过聊以自慰。
想念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