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上的福尔马林池泛着涟漪,苏棠的橡胶鞋底刚触到池边台阶,池中浸泡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那具本该死于心肌梗死的流浪汉标本直挺挺坐起,青灰色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冰凉的脉搏跳动频率竟与监控记录的心电图完全同步。
这是苏棠在这家生物实验室兼职的第三个月,也是第17次目睹标本"复活"。
冷库密码锁发出故障般的嘀嗒声。她攥着从3号培养舱顺来的基因图谱折页,纸页边缘沾着某种荧光蓝的黏液。走廊顶灯突然全部爆裂,应急出口的绿光里浮动着孢子状的粉尘,那些粉尘飘到她手背,竟凝成细小的蝌蚪状文字——正是上周失踪的首席研究员林教授左臂内侧的刺青内容。
液氮罐区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棠掀开-80℃储存柜的瞬间,整排冷冻胚胎样本同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墙面蚀刻出与基因图谱相同的双螺旋纹路。她踉跄后退,撞翻的冷藏箱里滚出个低温冷冻的人形,胸牌上"林教授"的名字正被某种黑色菌丝吞噬。
通风管突然喷出裹挟冰碴的气流。苏棠在狂风中抓住管道壁,发现那些本该输送氧气的金属网格里嵌满人类牙齿,每颗牙根都缠绕着带编号的缝合线。当她用解剖钳扯下最末端的臼齿时,齿腔里掉出的微型存储器显示着循环播放的视频:穿着防护服的自己正将针管扎进林教授的颈动脉,而日期标注是七年前的今天。
液氮泄漏的警报声里,苏棠摸到后颈凸起的条形码。冷库深处传来规律的金属叩击声,像是某种巨型节肢动物在爬行,而所有培养舱的观察窗都在同步渗出琥珀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后迅速凝结成她自己的等比例石膏像,每一尊石膏像的胸口都插着把刻有"第17代"字样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