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在森林中迷失的时候,我常常问自己,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我极少跟人开玩笑,对于别人开玩笑的话,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全部都当真。
我想,之所以不够圆滑不懂得变通,大概是希望在众相纷杂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些确定性。无论是亲眼所见和亲耳所听到的事实,以此来消弭一些这个世界所带给人的不安。
《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说,“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我不擅长说言不由衷的话,并且打心眼里希望别人也能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但其实,这样的想法本质上希望世界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是一种妄想。
因为很少遇到彼此坦诚相对的时刻,所以我本能地凡事都保持怀疑的态度。活得太过清醒的人,能做到理智,但往往也最痛苦。
古人说得好,难得糊涂。
人性复杂的多面性是经不起反复试探和考量的,对于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极易容易只盯着其中的阴晦面并不由自主地会把它放大,再放大,直至逐渐变得感到四周都是敌意和恶意。
我想起武志红老师的话,他说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敌意和恶意,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内心敌意和恶意投射的结果,是太希望事情必须按自己的意志运转。
更何况很多人总是习惯性编织所谓“善意的谎言”制造种种假相,为的就是凌驾于你的意志之上,迷惑你,诱导你,左右你。
而当你深陷这种假象之中苟延残喘时,亲手制造假相的人们却沾沾自喜,自以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殊不知渴求真相而不得的你何其痛苦直至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典型也最熟知的例子体现在父母对待孩子的问题中。幼年时经历的假相远不止一箩筐。
“你从小就是捡来的,不听话就把你送回去”“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只要你过得好,我们砸锅卖铁也不要紧”。
我想起徐静蕾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女主角自幼生活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有热心的媒人给孀居多年的母亲介绍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
母亲向她叹息道:“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妈这个年纪还图什么呢?”
都是为了她,母亲才不得不改嫁。
可是,对于生活窘迫的母女来说,这个有房有地的男人是很好的选择,也是母亲的好归宿,母亲心里是极其愿意的。可是,母亲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打着女儿的名号,不停地给她灌输“迫于她的原因而不得已选择改嫁”的假相,将沉重的思想包袱毫不留情一股脑甩到女儿的头上。
单薄瘦弱的女儿面对家庭的变故愈加惶恐,而母亲自己依然头顶“伟大、奉献”的单亲妈妈光环,而非别人眼中“享福、爱钱”的单身老女人的形象。
很多人自认为无伤大雅的举动其实能够无形中崩塌他人的世界,而一点点的重建,只能靠自己。
久而久之,我懂得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真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真相。我已经放弃彻底拼命想要窥探别人心中真正的“真相”,妄图具备洞悉一切、了然于心的超能力。
与其费尽心力,不如退而守心。
别人的世界无论真相还是假相,终究与我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近在咫尺,无法触及。远如浮云,思之无益。
世界之大,没人会告诉你真相是什么。
可是唯心可握,心若坚硬,谁也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