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家乡,随着几股冷空气的南下,终将有一些冬天要到来的迹象。此次冷空气的到访还带上雨水,仿佛是请帮手来造势助威,以此来彰显它的威力。
粒粒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抵达车站时天已经黑了。刚下车,她就能感受到这一股冷空气的威力。拉着行李箱,抖了抖身子,心想:原来家里的冬天也可以这么冷。这时,墨黑的天空下起了刚好可以打湿衣服的雨来。粒粒只好一只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在车站门口着急地等着滴滴打车的接单。半小时前,粒粒淡定告诉她姐姐: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不用过来接了。可这半个小时眼看就要过去了,粒粒还没打到车。又冷又饿的粒粒心想:真是高估了这边的交通了。到最后,粒粒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姐,出来接一下我吧,我打不到车。”粒粒无奈地说道。只听到对方说了一句好,就挂掉了电话。不一会儿,姐姐骑着她的电瓶车,身披雨衣,在车站的人群中并不算突出,但粒粒一眼便能认出她来。出现在粒粒面前时,冰冷的雨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她的脸。
“赶紧上车”姐姐催促道。粒粒愣了几秒后,把行李箱塞在电瓶车的踏脚处,随即就窜上了车,钻进姐姐的雨衣里。等到粒粒坐稳后,便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从后坐递给了姐姐。开口便说:“擦一下再走吧,毕竟现在在你手上有两条年轻的生命”。姐姐接过纸巾,便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又在眼睛上认真地擦了几遍,随即说;“好了吗?我要开车喽!”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嗯后,她就发动了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穿上了雨衣,头和脸也必须得露出来透气和看路。想要安全前进,就必须得承受风雨的吹打。在不大不小的雨水与冷风一同奏效下,毫不留情地打在粒粒的脸蛋上。粒粒感到冰冷与刺痛,打了几个冷颤。开车的姐姐有所察觉,缓缓地说:“冷的话就把手放在我衣服的口袋里。”粒粒习惯性地把手放进去,心想:‘人包铁’就是如此:既不遮风挡雨又不安全。不久后,听到电瓶车传来一个声音:电量不足,请及时充电。随后,车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昨晚没充电吗?怎么老是这样?”粒粒急躁地抱怨道。“今天把车借给朋友了。”姐姐平静地回应着她的急躁。听到如此不痛不痒的解释,粒粒更是变本加厉:“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来了。”姐姐终于有点来气了:“再闹脾气,我们都回不了家。”听到后面没吭声,她就接着说:“忘记了你曾经答应我什么了吗?”
粒粒没有再说话,老实地坐着这辆在寒冷的风雨中缓慢前进的小电动。思绪回到了初中时代。“饭票丢了,那我们吃什么呀?”在那人潮拥挤的食堂里,粒粒大声地呵斥着姐姐,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非得要引人注目不可。随后甩脸就离开了食堂,独留姐姐去面对周围人送来的异样目光,尴尬,无地自容……粒粒憋着一股自以为受尽委屈的气,一路疾跑回到了教室。气鼓鼓地抄着黑板上的笔记,以求转移注意力。咕噜咕噜……此时肚子却不争气得叫了起来。粒粒因此而无法再专注继续去抄笔记了,放下了笔,又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姐姐一定不想再搭理我了,我刚才那样子对待她。唉,活该自己没有朋友,连亲姐都受不了我这般任性、古怪的脾气。粒粒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那样子的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一直陪伴她的姐姐,后悔不已。又想到了午休过后,就去姐姐的教室和她道歉才行。想着想着粒粒便伏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被轻轻地拍打而传来的震动惊醒,粒粒抬头便看到了姐姐手上拿着两块绿豆饼和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的手上,开口便说:“没吃饭就先吃着这些吧,晚上的饭票还在呢,你不用担心。”粒粒有点不知所措,呆呆地接过那些东西。看她没有说话,姐姐准备转身离开。“谢谢你。”粒粒有点哽咽吐出了这几个字。还没走远的姐姐又退了回来,温柔地摸了摸粒粒的头说:“赶紧吃吧,再生气也不能饿肚子呀!”粒粒把头埋得很低很低,眼泪已经抑制不住流下来了,绿豆饼也变得咸咸的了。姐姐见状赶紧帮着粒粒擦了擦那些放肆的眼泪,“姐,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乱发脾气了。”粒粒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食物,情绪无法抑制,口齿不清地说出了这一句来。“好啦,爱哭鬼,再哭你班上同学就要笑你了。”
姐姐永远都是这样包容粒粒一切的任性与天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粒粒的成长,知道她对寄宿生活的种种不适应。得知粒粒因为不适应而选择自我封闭的情况后便一直伴在她左右。也试着用各种方法去改变粒粒孤僻性格,那一段时光维持了整整半年,直到粒粒能够独立并愿意去结交新朋友后,姐姐才一心去读她的毕业班。后来粒粒和姐姐说起那件事时,粒粒开玩笑的说:“当时真的以为你不再理我了,让我自己一个人自身自灭算了。可让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想着我没吃东西。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气炸了。”姐姐也没好气的回道:“唉,谁让你是我妹呢?”是呀,你真的是我的好姐姐,很幸运成长中有你。我会不断地完善自己,不会让你失望的。粒粒想到这便紧紧得抱住在前面开车的姐姐,说:“姐,这样我们都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