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区别世界一流大学与普通大学的最有效的标准:一是看一所大学培养的学生有多少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学者;二是看在职的教师中是否有人能够获得世界顶尖级大奖。
如何培养世界级思想和科学大师?以斯坦福大学为例,要回答这一问题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弄清培养杰出人才的条件和机制。
学术讲座票一票难求
在斯坦福大学,让师生思考最前沿的科学问题已成为校风。2012-2014年的连续三年中,斯坦福大学化学系每年都有一人获得诺贝尔奖,这不是偶然的,与他们志存高远的追求密切相关。斯坦福化学系一年举办一次“威廉姆 约翰逊”学术讲座,只有诺贝尔奖获得者才有资格做会议发言,交流自己对本学科的最新研究,并预测本学科的发展动向。学术讲座一票难求,一张200多美元,比体育赛事和娱乐演出都贵,这就是知识的价值体现!
听讲座者中,除了本校的教授和科研人员,更多的是研究生和本科生。这种会议讲座的效果是双重的:首先,让教授和科研人员能够在科学最前沿选题,进行最尖端的问题研究,一旦有突破,这就是获得诺贝尔奖的契机;其次,这种高端会议讲座所提出的问题会在学生心中留下深深烙印,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和探求欲望。
一所优秀的大学,课程开设不见得与普通大学有多大区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学术讲座的层次上。斯坦福大学的每个系科都有自己的系列讲座,不仅质量高,而且频次也高,这是名校最宝贵教育财富的机会。
斯坦福师生吃饭时,谈论的都是什么话题
观察人们吃饭时谈论什么,是了解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对什么感兴趣的最佳时机。连吃饭时间都不愿浪费的人,是一种执著,这是干好事情的前提。
斯坦福大学师生吃饭时谈论的几乎都是与自己的研究、学习、工作有关的事,他们把吃饭时间作为工作时间的延伸,相约的往往不是私人朋友,而是与研究、学业有关的人士。他们在吃饭中间交流信息、激发灵感,寻找合作契机。大家都在平静交谈。
要取得世界最好的科研成果,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在学术最前沿思考问题;二是专一执著,只想科研一件事。如果能做到这两点,即使平庸的人也能做出些成果来,而那些天资好的就有可能成为科学大师。
学校里那些完全是出于兴趣的各式讲座,往往成为引发重大科学发现的契机
中国大学缺的不是人力、财力,而是对新思想的敏感和激情。以斯坦福大学的“复杂系统理论研究小组”为例,环顾一下我们的周围,就会发现到处都是“复杂系统”,语言、大脑、交通、植物、天气无不如此。该研究课题的目的就是从各种各样的复杂系统中概括出共性,为人们认识复杂的世界提供新的方法和思路。这是一个具有广阔发展前景的新领域,在不久的将来,将以一个完整的、系统的科学分支出现。
“复杂系统理论研究小组”有一次活动是邀请生物系的戈登教授做报告。她的报告主题是亚利桑那州大沙漠中的一种蚂蚁的“社会组织”。每年酷热的夏天,她都带一帮学生去做田野考察。他们发现,蚂蚁并没有各种级别的官员,也没有规章制度,却能够有条不紊的生活,可以避开天敌的入侵,可以有效的寻找到食物。它们靠的是什么?戈登教授的研究告诉人们这种蚂蚁如何分工协作,如何传递信息。她的演讲中使用大量生动有趣的图片,真实,引人入胜。
组织这种活动,一要有敏感性,要有敏感的知识嗅觉,及时捕捉那些新思想;二是要有激情,这些研究小组完全是出于兴趣,组织者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往往没有任何功利可图,顶多向学校申请一点活动经费,这种自觉自愿的奉献精神,在科学探索的道路上是必不可少的。
相比之下,中国大学更多的是舞会、武术、围棋、桥牌等娱乐性的团体,鲜有探讨某种科学思想的组织,这是区别,也是差距。
一个大学有没有这种学术上热心肠的人,一个大学不同学科的人能不能发现共同的兴趣,然后为了共同的兴趣而走到一起,是衡量这所大学的人们的眼光和胸怀的可靠标准,也是这所大学能不能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标志。
出科学大师所需的生态环境
孕育大师的“大生态环境”所包含的几种因素:
第一:大众的思维水准,科学界要出现一批杰出的人才,必须有广泛的群众基础。首先,群众普遍具有良好的逻辑思维能力,分析批判精神,探求真理的爱好。任何科学领域的天才都是有基数的,不可能人人都是天才,喜欢的人越多,出现天才的概率就越大。其次,社会的价值判断决定年轻人的智慧发挥方向,也决定他们的竞争意识的取向。
第二:哲学传统。哲学对一个民族的思维具有深刻影响,它不仅给民族的思维提供各式工具,而且也决定一个民族的思维领域和方向。公元前600-前300年,东西方各出现了一批伟大的思想家,他们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东西方文明的发展方向。
中国出现了“百家争鸣”,代表人物是老子、孔子、孟子、庄子等,他们的学说虽然不同,但基本属于伦理、道德、政治、军事方面,缺乏对自然现象的思索,也没有给后世留下探索自然的工具。
然而西方的哲学传统则侧重对自然现象的探索。柏拉图主要致力于对概念、理论、宇宙及认知等相关问题进行研究。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既包括政治伦理方面,也包括逻辑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特别是《工具论》为科学探索提供了有效的思维工具。
中国的才子忙于吟诗作赋,成果是一本本的诗集;西方的才子忙于实验推理,成果则是一个个的科学发现和发明。
第三:教育体制和目标。教育体制涉及如何教育学生,如何选拔学生,要把学生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在各级学校开设什么样的课程,每门课的内容是什么,是重视知识面,答题技巧,还是重视学生的智慧开发、能力的培养;是把学生关在教室里天天埋头于书本,还是从小就教他们观察自然,感受社会,最后培养出来的学生是大不一样的。
美国的大学具有巨大的自主权,怎么办学,开设什么样的专业,每个专业有什么要求,每门课讲什么内容,都是由学校和老师自己决定的,这种个性化教育是最能培养大师的体系。
第四:家长和老师的期许。中国家长对孩子的期许是将来考上名牌大学,给父母争光,给学校带来荣誉,自己有个稳定的工作;西方家长对孩子的期许明显不同,他们更重视孩子的智慧是否得到充分的发挥,自己的努力是否让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第五:科研管理与评价系统。科研讲究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
第六:工作环境和科研条件。各个学科的国际级大师,往往集中在少数几个国家的少量几所大学和研究机构中。工作环境和科研条件既包括硬件,也包括软件,而且软件更重要。软件主要有高水平的同事、协同合作的精神、行政管理的支持、没有外在的干扰、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机会、前沿性问题的探究等等。
第七:道德风尚。学者的道德风尚与大师的培养密切相关。不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浮夸成风、官本位思想、缺乏诚信等,都影响对大师的培养。
诺贝尔奖是“发现奖”,而不是“发明奖”
首先,诺贝尔实际上是“发现奖”,而不是“发明奖”,只授予发现自然界业已存在的规律者。所以,再伟大的发明也获得不了诺贝尔奖,比如电脑的发明、电视的发明。
真正改变世界的是“发明”,而“发现”只是让人认识世界。然而,“发现”是“发明”的前提,是科学理论赖以建立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