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冷,早晨尤其冷。尽管天上的星星已经退场,可太阳像个羞涩的大姑娘,迟迟不肯露出头来。空气像是被冻得凝结住了,干冷干冷的,淡淡的晨雾笼罩在西郊这片平房的上空。
李雪娥租住的平房墙高,门窄小。早晨醒来,她想去上厕所。扭头看了看闹钟,才六点多钟。她坐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天刚蒙蒙亮。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窗花,白色的窗花让人看了更觉得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又躺下,睁着眼睛看着有些白里泛黄的棚顶发愣了几秒钟,然后鼓足勇气,起身披上棉袄,穿上奶奶做的厚棉裤,趿拉着棉拖就往外跑。早晨没人注意她的形象,即使再不愿起来也得上厕所吧,天冷也得去。
公共厕所离住处不远,解决了内急,她感觉轻松多了,赶紧跑回屋。一眼瞥见桌子上昨晚炖鸽子的盆,里面堆着横七竖八的碗筷,碗边儿、筷子上还凝结着米白色的油渍,看着就恶心。
昨晚,行健和米箩带了四只鸽子来,几个人把鸽子拔了毛,破了膛,去除内脏,收拾干净后,就在炉子上把鸽子炖了。鸽子汤味道鲜美,香味飘出去很远。
他们一边吃,一边说起这些鸽子的来历。行健说,鸽子是他俩用弹弓射杀的,鸽子主人和同屋其他人还不知道是他俩干的。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雪娥还骂他俩不地道,还说,指不定丢鸽子的人多着急呢?可说归说,自己还是吃了不少。
他们还喝了点酒,谈完鸽子,谈理想,谈发财,谈各自小时候的事儿……吃完饭已经很晚了,雪娥感到头晕晕乎乎的。行健和米箩走后,她简单收拾一下,碗筷也没洗,就堆在盆里。堆就堆着吧!这大冷天儿,也没有馊味,一会儿起来再收拾。
起这么早干嘛?离上工时间还早着呢。雪娥又躺回被窝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想起了卢琴,以前她和卢琴合租了这间屋子,卢琴在花川酒吧当服务员。她长得好看,被几个混混调戏,一个不认识的胖子救了她,可那个胖子被几个混混打成了傻子,回了老家。
卢琴在发生那次事件不久,也回了老家。临行前,雪娥去车站送她,她劝雪娥也早作打算,说北京不是她们这种人呆的地方。
其实雪娥当时有些动心,只是他和发廊的老板红姐有约定,要干到一月末,做人不能失信。还有半个多月就到期了,她有点拿不定主意是否继续干下去?不干这个,回老家能干什么呢?
6年前,自己就是不想干那些没完没了的农活,才来到北京。那些农活不仅累又不赚钱,她不愿像父母那样,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在北京挣钱比家里容易多了。只是一想到来发廊的那些不安分的男人,带着一脸坏笑,总想在她身上揩油,就让她生厌,可雪娥从没让那些人得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