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窗外又下起雨来了，剔透的雨水无情的击打着玻璃上的污浊，似在控诉自己这无聊的一生。我轻扣着窗户试图配合雨水死亡琴弦，看着这场雨，像极了七年前的那场，只不过雨还是雨，那个我已经不在了。

七年前我看着父母的遗像痛哭不已，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学学过的“死亡”究竟是什么含义，它意味着失去，永远的失去，从你的生命里剥夺掉你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为此哭了多久，双眼已模糊的快人不出人，身旁亲人不停地安慰我，可他们却还在哭泣，我又怎么停得下来。不过为什么还会有的人在这里硬哭出眼泪在离去的时候又面露笑容呢？

在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我害怕闭上眼就看见爸妈躺在那里的样子。第一眼看到时，我的感觉不只有心痛还有一种恶心，身体就那样平静的躺着，没有一点血色，这不是平时的他们。我想上去碰碰他们的时候，身边的人拦住了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拦住我，我只是想碰一下他们，这都不可以吗？我又哭了，为什么不让我碰一下他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可恶。

此刻耳边传来了吵闹声，他们在家里的客厅讨论了很久，是关于家里的财产分配，因为没有立下遗嘱，作为可以算得上直系亲属的他们在讨论着遗产的归属（包括我）。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谈论，有很多次吵闹声了，财产的划分没有太多问题，吵闹的原因在于我如何分配，一夜未睡的我仿佛明白了很多的事。

时间已经从我父母去世过去三天了，而这一天也是“那个人”来的那一天，时间刚过八点，就有个人来了，他自称“那个人的律师”叫做田秋，是来为那个人交付赔偿的。那个人没有来，不过倒也是，官司打赢了，他为什么要来，明明给这些赔偿就够了，明明法律判的车祸责任在我的父母。我看到来的律师就是为他打官司的律师，在亲人们声讨赔偿金言语的漩涡中，依旧摆着高傲的气势来应付他们，我竟有些羡慕他，凭着一张嘴就可以做到这么多的事。

我一个人走了出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淋在身上真的好冷啊。自己一个人走着，却发现自己和这雨水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生于何处，却不知道你自己将要落在哪里，我应该怎么走下去？就这样想着走着，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人长着一副和自己一样“全天底下最不幸的人”的脸，太像了，面如死灰这是从这张脸上学到的词。双眼看向远方，却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那种绝望，这是我的眼还有他的眼看到真相。

仔细看了他一会，才记起，这个人貌似在车祸现场见过，记得他好像穿了一身警服，明明是交警的工作，却有警察在，有些奇怪才记得。还记得他和“那个人”在现场交谈很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是他和那个人勾结才把肇事责任判给了我们，明明那个人当时那么大的酒气，为不是他酒后驾车才以这么快的速度闯过红灯向我们冲了过来得吗？为什么这个人要在那里为那个人擦屁股？可又为什么作出这种事的人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脸？我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想法，等回过神来，我已经伸出手把他推向了路中间。我不敢看只知道跑，只知道最后一个画面是一辆跑车在向他冲过去。此刻的我有着慌乱还有一丝兴奋，不，自己的双眼还有嘴角可都在兴奋着。

“咳”的一声，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我转过头看着那个被自己绑在椅子上的人，和七年前的外貌没什么变化，但气质变了，变得有些诡异。

“怎么，是被什么惊醒了？”我看着这个人好奇的问道。

“做了一场梦，也不算梦是以前的事，有点可怕，被一个小孩推到马路上，差点撞死。”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一点可怕，我自己倒有些惊奇，他竟记得。

“是吗？那你不在乎你为什么会关在这么？”我靠椅子背后坐在了地上，与他背靠背，我竟觉得这个人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田秋，赵林民，他们都已经帮我照出了你的影子，我还不知道原因吗？”这个男人笑着和我谈着，从他的语气中我知道他知道了所有的事，而自己也没有怎么惊讶。

“哦，你竟然还知道我，那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好奇，貌似他知道一切，这让我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真的要我说吗？说完可以放我吗？”他的语气有些玩笑，明明第一次对话，言语竞像是老友一样，我和他到底相知多深？

“这要看你说的好不好了。”我的好奇心更重了，他到底知道或者猜到多少。

“好，先说为什么田秋死亡，警察在监控里找了前一个月的人都找不到你，因为你投毒的这一天停电了，6月十五号这天将会停电，政府早就公告这天将有有部分停电停电时间大约在11点到下午两点，而田秋的小区正好在范围内而田秋因为工作地址远，中午不回来，正好你犯案。当然这些事警察也知道，可就是在调查停电那天的人里，没有你。原因就是你还是个学生的身份，小区临近学校，所以有学生在这很正常，还是个高中三年级市里名校年年奖学金拿到手软的众人眼中的好学生。”

他说的的确没错，我现在没被查到，只是这个身份暂时保住了我。

“那我15号放的毒，他是怎么会在26死的，是我刻意的吗？”

“你当然刻意的，因为只有26死亡他和赵林民的案子能很快的联系在一起的，他也能成为大案子的主角了，这是为了满足这个人生前喜欢高调的态度。不是吗？”

他说的很准确，我花了七年时间观察这个人，在工作中言语犀利，对别人不留分毫，做事及其高调，很有自己的风格，就那么死了怎么能让警察把你的案子当成一般的案子处理，一天都不行。

“你把他设计在赵林民案子的头一天，看似很难可实际上，再简单不过了，谁让他有强迫症，冰箱中的饮料虽有空缺但摆放的却极其整齐，你应该是知道他每一个月才买一回那种饮料所以推测，他一天只喝一瓶，再加上冰箱的摆放你很容易知道26号喝的那瓶在什么位置。所以那天你带着早就配好的钥匙等待着停电然后再把饮料换掉，因为是中午所以没有人看到你。所以你是正大光明的进去，正大光明的出来。”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记得那天，自己开门，放入带了毒药的饮料再出来。没有一点紧张，就像平常做事一样。

“说的差不多，那赵林民那个混蛋的案子呢？”

“他的案子还用分析什么，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为你准备的，监控落后，又没什么人，就像你一样杀，人的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人知道，唯一说的应该就是你下手的样子就像一只恶魔。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因为他们可不知道你有多恨这个人。”

“也就说你知道了所有的事，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是我，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都不一定是我，其他人也有可能，你没有任何证据，还是只是因为我有动机，还是七年前的动机?”我诘问着他，他的分析有很多问题，完全就是针对我的怀疑。

“对，其实细细听我的分析全都是在针对你的怀疑罢了，只要有动机的人都可以。只是看警察档案任谁怎么揣测都不会想到你--一个只在七年前和死者有过牵连的人。你做得很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指纹毛发都没有。不过这几张照片可以吗？我费尽猜测你的手法，到底还是没有照片有用啊”他使劲蹭着自己的口袋，示意我拿出其中的东西。

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这是些什么？怎么可能？三张照片，一张是我打开田秋的门的照片，一张是我夜晚拿着工具包一手拿着捆绳的照片，另一张就是我在赵林民的尸体旁的照片，这个角度是那扇窗户，可我明明记得拉上窗帘的，在那片黑暗中还有人存在吗？

这些，这些，这一刻我才发现这个人哪里是用分析，刚才的言语只是在“玩弄我”，这两张照片已经证明了所有，他就在那时，亲眼看着我下毒，笑着看我杀人。对了，他是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明明是和自己当年在镜子的中眼睛一模一样，可自己怎么忘了他现在的眼睛已经成了深渊啊，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在紧紧盯着所有的人。

“你想要干什么？”我的语气再也提不起来，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看不懂他却清楚他在这七年和自己一样有了多大的变化。无力感把我的身体塞的满满的，我感到一种东西在压着我。心中对于复仇的凶狠和血腥的愉悦，当着我面躲到深渊里的最深处，恐惧无助这些早就被自己丢弃的“垃圾东西”都回来了。

我回想起了，回想起七年间父母在太平间的样子还有被自己杀死的那两个人的样子，扭曲恐怖，丧失了身为人原本的样子。他们在我的面前飘荡，以自己身为非人的姿态，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化成了一个实体的人——林昕。

“我只是想感谢你，肖振涵”他在笑着，这句话在我听来就像魔鬼的话一样。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腹中那翻滚的污泥。我吐了出来，这一刻我知道我吐出的是自己。

如有雷同(怎么可能雷同，我自己瞎编的），纯属巧合（可我不信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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