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在找寻一个影子,如镜中花水中月,谁也说不清到底还能不能找得到,但是不管多少年,仍然会执着地找下去。放下,又拾起。你的生命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呢?
周六的早晨在一片睡眼惺忪中开始了,江婉却不得不在这一个休息的早晨坐公交到医院去。她早起的时候尽量压低自己的动静,就怕把其他室友吵醒了。倒不是怕打扰人家的美梦,她是怕人家问她今天怎么还要去医院。要是她告诉她们,她觉得自己最近心脏感觉不太舒服,每次坐公交都堵得慌,想去医院检查检查,她不得被她们笑死。
在学医之后,江婉的疑心病更重了,总觉得自己有毛病。得,就是她室友吐槽的那样,太有文化了,总是疑神疑鬼。要是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农民,大概她每天都觉得自己健壮如牛吧。
周六早晨下着小雨,江婉故意把伞檐压得低低的,这样便可以躲避熟人,以防万一。好在周围一眼望去都是陌生的面孔,大多数也被伞挡住了,没人认识她。
这时,713路公交车来了,她收了伞,带着伞檐溅出的几滴雨水,上了公交。
周六的公交比平时空不少,江婉寻了靠扶手的一个位子,坐了下去。她看了看手机,7:31,看来她坐到医院差不多门诊也该开始上班了。
江婉照例无聊地刷着微博,随意看看今天的热搜。突然,一个大妈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边上,挤得她往墙角一缩。好吧,她撇了撇嘴,这是公交上的双人座,无力反驳。
大妈坐下后,带着浓重的口音问道:“妹妹,去Z医院要在哪一站下车?”
“我也去Z医院,你到时候跟我走就是了。”江婉心想她这不就是以德报怨嘛,境界还是有点高的。
“Z医院看牙齿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要去搞一下我的假牙。”
“我可以把你带到口腔科。”得,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吧。
接下来大妈似乎想跟她聊几句,碍于大妈口音太重,江婉胡乱地应着,就盼望能早点到医院。
当公交车上的语音播报提示“Z医院站到了,请准备下车”时,江婉终于松了口气,拉着一脸迷茫的大妈下了车,往Z医院走去。
把大妈带到口腔科后,江婉寻思着附近哪里有自助取号机,她提前在手机上挂了号。她走过口腔科那条狭长的走廊,一路都弥漫着消毒水和口腔材料混合的味道,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取了号子,她径直往内科走去。因为她挂了一号,一进去就被叫到了。
“什么感觉?”医生问道。
“就是心慌,说不清为什么。”江婉皱了皱眉头。
“先做个心电图看看吧,再查个血。”医生顺手打了张医嘱,递给江婉。
付钱的时候,江婉盯着那张黄色的单子,想抽自己两下。周六检查都走急诊,费用翻倍!得,在自己医院被宰了一笔,她苦笑。
付完钱,她上二楼做心电图。没想到心电图倒是挺忙,一大早就有好些大爷大妈在排队了。江婉觉得自己在坐在他们之间显得有些搞笑,因为毕竟很少有年轻人来做心电图。
她起身挪到角落里,静静地等着被叫号。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还没有要轮到自己的样子,她只好起来在附近晃晃,打发时间。
她从二单元一直走到一单元,胡乱地看着。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微生物研究中心”七个字映入了她的眼帘。它们从前是亮着灯的,今日是周末,所以并不开门。
那么他,如今还在这里上班吗?
江婉无意识地在手心划着问号,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一楼的钢琴声响起,一个志愿者在弹周杰伦的《烟花易冷》。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哼了起来,想起一年前的某个傍晚,他对她笑着说:“今天的志愿者弹的真不错。”
那个傍晚,弹的也是《烟花易冷》,碰巧,她和他都极爱这首曲子。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从此,她每次听《烟花易冷》,都会想起他来。
可是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