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离

有本书上说,当你老了,回顾一生,你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做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巨变,其实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十年前,我也是在这一天对外面的世界开始有了幻想。

那天,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曾经生活了三年的高中校园,此刻突然变得和我毫不相干,我甚至担心门卫会随时让我离开,因为我不再属于这里。

所有人都走了,没有郑重道别,也许很多人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离校,而我不同,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再无法相见。

当然,这不是生离死别,毕竟一辈子还很长,也许未来某天,还能见面吧?所以姑且,这也只能算是一次小别离。

十年,白驹过隙,当我再次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当年的眉眼,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岁月已经在我的脸上留下痕迹。我开始往自己脸上涂东西,让白色的粉脂盖住脸上的蜡黄和那些讨厌的斑点。

牛仔裤还是28码,衬衫还是s,鞋子也还是36码,似乎这些和十年前并没什么不同,只是颜色略微暗些,款式略微成熟。而那些色彩消失的时候,我也在和自己的青春做着别离吧,只是那再正常不过,没有人会察觉到它的消逝,没有人,为青春设宴道别。虽然知道青春留不住,还是于心不忍和它说再见吧!

为了爱人离开家乡,远嫁并且在他乡工作。五年如一日的工作,让我时不时想要走出去,我也在不停观望,不停比对,终究有多番不舍,在那个冷暖自知的地方,兢兢业业。

当我和领导说,我想回老家发展,领导眉头紧锁,虽然口中称不舍,转头已经安排了替换人选。这就是现实吧?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打算啊,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在这里和他们风雨同舟五年的我,才刚刚提出想法,仅一天时间里,他们却看把造作和丑态展露无疑。也许,人都要自私一点,才能让自己更好的生活吧?

走出公司的时候,我心里觉得亏欠交往较好的几个同事,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她们一一道别,好好吃顿饭。这真是莫大的遗憾啊!在上海,唯一让我暖心的就是这几个每天一起聊天吃饭、八卦吐槽的人了,可是离别,我说不出口。

回到家里,不满两岁的儿子张开双臂,喊着妈妈扑到我怀里,有孩子的人终究是有牵绊的,可是为了设想的、未来在春城生活的样子,我不得不和孩子分开一段时间。

我带着孩子去散步,前几天只会说一个字的儿子,指着草丛说:“妈妈,蚂蚁!”昨天还叫蚂蚁“蚂”的孩子,今天突然说了两个字。更多叽里咕噜的碎碎念,我猜不出意思,但我知道他已经有和我聊天的意识,当他要对我说话时,总是仰起笑脸,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我,在他正在学习说话的时候,我要离开他一阵子,这可真是个艰难的决定!

老公送我到机场,他说有和我们念书时候第一次见面,恋爱时候第一次在昆明火车站分别时的感觉。我恍惚间觉得那个平日里一切无所谓,说即使分开一段时间也无所谓的男人其实一直在撒谎。

他无心说的那些话,有时我以为是真的,我以为,我们认识了八年,结婚三年,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吧。更甚至,没有人管着他玩游戏、吃饭,他会落得轻松自在吧?

可是当他说,我离开和多年前第一次分别时一样的感觉,我心里开始翻江倒海。

我毅然跳出了生活了五年,相对安定的生活节奏,我想试一试自己离开一个“安全”的环境,能造作出什么?我想试试离开那个枯燥的岗位,我是否还能有用处?我想试试,自己这双手是否可以为我的孩子撑起一片天?我想试试,我还能不能做那个当年他喜欢的,有想法、有闯劲儿、胆大的人?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和过去的自己道别,选择开始一条新的道路,这对于我、对于我的家庭都是一次“巨变”,但是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得越来越好!

下了飞机,老公打电话给我,孩子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回来!”我此生最痛恨的非别离莫属,可是我想,为了和他们更好的相聚,我该开始奋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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