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1
今年晴冬。无风，无雨，大陕西也只有零星飘过一两次雪花。与秋涝形成鲜明对照。怕是上天故意给人类造成错觉——秋要当梅雨季，冬要当春光时。
年脚悄然踏入冬至了，中午的阳光依然肆无忌惮地泼满室内，屋中充满初恋般的温馨和热切。我恍然觉得这是南方了——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就“江春入旧年”了！
冬至，有大冬大似年之说，虽然现在不重视了，但好歹也是一个节日。中国人节日的仪式感，往往体现在吃上，过年的大鱼大肉，清明的春饼，立夏的鸡蛋，端午的粽子鸭蛋雄黄酒，中秋的月饼菱角石榴，冬至的北方的饺子苏闽的汤圆……
而且，似乎每一种吃文化都有一个故事或寓意。百度各种习俗由来，端午的粽子和屈原合体，北方的饺子和张仲景牵连。而南方汤圆竟然关联一个底层百姓的凄惨生活和辛酸：
“古时闽南有对贫穷夫妻，还有小女儿，过着苦日子。妻子死后，丈夫为了筹集安葬费决定卖掉女儿，女儿一听哭晕了过去。临走时，他做了一碗糯米团，两人互相推让，都不忍心吃糯米团。生怕一吃，就是永别。多年后，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的女儿因想念父亲，在门口挂上两个又大又圆的糯米团，期盼父亲能来和她相认。一年又一年，父亲终究没来。但吃糯米团的习俗却在闽南兴盛起来。”
这是闽南人的故事，似乎也是所有人的故事。——分离盼团圆。
我们那边无此传说，但吃汤圆在明、清时期已经约定俗成。在冬至这天，要“作粉圆”或“粉糯米为丸”。这些在史料上也有正式的记载，称“冬至，粉糯米为丸，名‘汤圆’”。做好汤圆后要祀神祭祖，而后合家围吃汤圆，叫做“添岁”。所以，冬至吃汤圆，古而有之。旧时上海人最讲究吃汤团。古人有诗云：“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圆”意味着“团圆”“圆满”。冬至吃汤圆，象征家庭和谐、吉祥。
汤圆——团圆、圆满，多美好的期盼和祝福。生在江浙的中年人，即便嘴上不爱吃，心里也会生出几个汤圆滚沸一回——缭绕的烟气里，有母亲在灶台上忙碌搓圆子的身影，有几个孩子围着桌子蘸着红糖吃汤圆的吧唧嘴的声音。过去难得有点心有鱼肉吃，汤圆算是美食之一了，所以所有过节的仪式都是孩子们最盼望的。孩子们当然并不明白其中寓意，母亲自然也不懂，但懂传承，懂习俗不可破，再穷，也得有仪式感，也得给孩子们瘪瘪的肚皮一个鲜活的安慰。
如今，我们懂了，因着生活或工作，人与人却天各一方，再也团圆不起来了。
至于圆满，有多少人能在内心志得意满地跟自己说目前或这一辈子，我是全部称心如意的？我不敢妄测，但敢肯定，绝大多数都是缺憾满满。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得陇望蜀，一山翻过更一山，直到死亡出来画句号，才不得不停息，所以几乎没有圆满的时刻。因为没有，所以人们才想圆满，汤圆里的美好祝福，不过是个补药——补补灵魂的缺憾吧。
冬至，还意味着“杨琪始出”，万物开始萌芽。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呢。那么，在这个长长长的冬至夜，我依然用祝福补补灵魂：我祝愿所有爱我的人我爱的人，祝愿天下人，都永远有新生萌动，永远有生动的未来和圆满的希望。
这个祝愿必须授你以方法，那就是“爱”——爱生活爱学习爱众生爱每一天自己做的事，因为爱，才会投入，才会活得趣味盎然，因为爱，才会让你真心觉得天心月圆华枝春满，即便是处于冬天的每一个长夜。
冬至了，年节就开始了，团圆的念头逐渐葳蕤。今天是黑夜最长白天最短的一天。这一夜适合思念：听更漏长长，月渡有声，看夜色参差，能就几片月色打捞往昔，有月光倾诉，你只需旁观，适时高兴，适时悲伤，一切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或者是你曾经的梦……
夜最切实也最不切实，游子们已经“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了。我只愿疫情快快结束，大家来去自由，呼吸自由，不再掩面相对。这是目前最需要的圆满，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