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断断续续在看周作人的《知堂回想录》,这是知堂老人的最后一部书,也是他毕生篇幅最大的著作。我喜欢知堂的书,也喜欢孙犁的书。我总觉得,他们有相同之处。当然,我知道他们是两类人。早年的孙犁,很崇拜鲁迅,是要求进步的。那么,他们两人相同处在哪里呢?应该是,对写作的态度,观点是相近的,也就是要求真实。知堂在这部书的后序里,谈到诗与真实的问题,他说,真实就是事实,诗则是虚构部分或是修饰描写的部分。他强调,他写的回想录中,没有诗,完全只凭真实所写。
他的书里,有三篇写父亲的病,写得很冷静。写父亲狂吐血,写他吃陈墨。还写怎样找药引。写名医也没有治好父亲的病。
于是,我也想起父亲。
前不久,写了一首新诗《父亲和树》。这个题目,其实一直想写,但一直没有动笔。我的新诗放在朋友圈里后,张晞说,她记得爷爷种的那棵枇杷树。
诗写得不好,有一点可以说,是真实的。诗本来是要虚构的,真实的诗当然就写不好。
现在要写的,其实也不过是重复诗里的内容,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父亲喜欢种树,喜欢养花种草。种树比较早,记得我小时候,租住在陆家桥时,我们东窗外面有一棵楝树,不是很高大,每年结子,叫楝树果。楝树果不能吃,似乎没什么用处,只能摘下来玩,可以做橡皮弓的子弹。弟弟说,他不记得这棵树,那是因为他还小。但我也不敢确定,这棵树是不是父亲所种。
后来搬家,大队造的平房, 父亲在房前种了一棵桑树。桑树叶是给蚕吃的。我们这里不养蚕。也有小孩养着玩。我也养过。
那间平房里,我们住了大概有十多年。那棵桑树也一直在,枝叶很茂盛。我从平房里走出去 到海岛当兵。退伍回来,1986年,父母商量后决定盖楼房,于是离开了这座平房。房子转让给了邻居,他们后来拆了,也造了新楼。那棵桑树应该早就鋸掉了。没有回去看过。
在新楼的场地上,父亲种了一棵枇杷树,枇杷树很快长大,每年开花结果,长很多枇杷,枇杷成熟后,摘下来吃,很甜。鸟也爱吃果子,它们也飞来吃掉很多枇杷。我们弟兄两先后成家,并各自有了女儿。父亲很疼爱两个孙女。两个小孩也都吃过爷爷种的枇杷。
弟弟要建平台,必须把枇杷树鋸掉,一开始,父亲好像不愿意,后来,还是答应了。但我清楚地记得,在鋸掉枇杷树的时候,父亲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是很不高兴的。
除了树,父亲还种过一些普通的花卉,月季、杜鹃、牡丹等,还在河边种了几棵美人蕉。美人蕉开黄花,也有红花。
这些花草,现在都没有了。几年前,父亲也患病去世了。
前两天,在小房子旁边,看到一盆万年青,长得很好,从来没人去管过它。这盆万年青大概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的一盆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