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午夜微风阵阵,还是有些寒意的,沙滩上的冰凉则更透彻。
我们燃起了篝火,篝火周围的海滩被火光映得黄金灿灿,由远及近,隐晦渐明。
火心处的炭柴被烧得通体透红,火里不时发出沉闷的哔卟声。
火星渣子攀着火苗扶摇而上,恍惚间似乎要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却又瞬间湮灭。
钱小姐抱着双膝坐在篝火旁,安静的脸上闪动着火光,心绪于低眉处缓缓流动,弯弯的睫毛翘开神思半闭的双眼,火光虽然映在眼珠上跳动,但眸中的心海却波澜不惊。
这样的神情,木头人应该是永远都学不会的。
木头人引导疲醉不堪的赵先生和留下的另外两人去了客房,篝火旁的钱小姐才表现出她内心处原本的静谧,这一份静谧仿佛是火苗跃升游窜的根本,厚积而薄发。
我添了两根枯柴,触动火心,钱小姐回神而笑:燃烧是剧烈的,火心却出奇地安静。
我也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钱小姐安静的脸颊笑开了: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我背的对不对?
我说对。
钱小姐嘻嘻笑:当年国学热攒下来的,还以为没什么用,竟然在今天用上了。
我跟着笑:有没有感觉用处小了?
钱小姐松开抱膝的双手,盘膝而坐,双手抱拳,抵起下巴,抬头面向夜空思索着:学习的时候当然想着要有大用,毕竟还是交了钱的,尽心尽力地去理解,希望能融会贯通,信手拈来,出口成章,而事实上,怎么用都感觉断章取义,可能没有真正地融会贯通吧。
钱小姐一边说一边松开抱拳的双手,借着仰望星空的姿势,身体也向后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我笑:看来,你学来修心了,没拿去忽悠人。
伸着懒腰的钱小姐呵呵笑起来:我也想拿去忽悠人呢,只是才疏学浅,拿不出来嘛。
拿什么出来?烤地瓜么,烤土豆么,还是烤鱿鱼?似乎老头子喜欢煨鱿鱼呢。
木头人说着坐在我们中间,和篝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钱小姐笑:什么是煨鱿鱼?
木头人说:把鱿鱼干放进炭灰里,熟了拍干净炭灰,撕成鱿鱼丝,蘸着酱料吃。
这,碳灰不就沾在鱿鱼上了么,能拍得干净?
老头子说过沾着些炭灰更香,木头人说着看向我。
我笑:嗯,小时候的吃法。
钱小姐来了兴趣:是吗,那我得试试。
木头人站起身: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老头子说的好吃,可能是小时候的记忆在作怪呢,人类小时候的记忆永远是美食的主要加分项。
钱小姐笑,眼珠一转:那,若是口味不习惯,我就多蘸点酱料,对了,有什么酱料?
木头人数起了手指:除了一些辣椒酱,还有柠檬膏和芥末这两种,偶尔我看见老头子心情不错时用蒜蓉,辣椒和香菜配酱油,要不,我配给你们?
好啊,钱小姐笑道,一定很香很美味。
好的,等着哦,别留太多口水哦,木头人说着转身向亮着昏黄的庭院走去。
木头人不能吃东西,太可惜了,钱小姐道。
我笑:木头人存有不少美食方面的综艺节目,也是为了取悦游客,虽然不能吃,但演技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美食节目的主持人。
钱小姐咯咯笑:那样的木头人一定很有趣,我听说木头人之前是男儿身?
是啊,来这里之前,木头人曾伴我游历四方,披荆斩棘,那时我叫他大胡子。
钱小姐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