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颜时,那一天我丢掉了他。
12年的3月4日高一下学期,校园外的樱花树下,男孩身穿黄色羽绒服和灰色运动裤,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带着耳机不紧不慢地在两棵樱花树间走来走去。
“彭黎炀!”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书包,他回过头,微微一笑,阳光正好照映他的脸颊,我一下竟没移开眼光,“你今天还有点帅呢,以前都没觉得过。”他摸摸自己的脸,一脸得意:“你现在才发现吗?喜欢我的人都排到非洲了。”“切~你就自恋吧,快走啦我们去吃好吃的方酥饼。”一路上细细一想,确实,这小子183的身高,成绩中等偏上,喜欢打篮球,双眼皮,高鼻梁,还真是高中女孩子中意的样子。
可谁曾想我人生的转折点也是这个下午,导致后来的我活在了不断地后悔中。
傍晚返校,时间稍有些紧张,我们加快了步伐,可无奈腿短的劣势,我落后了一截,走在前面的他回过头来等我:“颜时,你是乌龟吗?走这么慢。”我气鼓鼓地嘟着嘴,站着不动指着他:“你才是乌龟~”,他微微一笑:“你再不走快点,我就牵着你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走向我,并牵起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心里像炸开无数的烟花,没有任何挣脱他的反应,傻乎乎地跟着他走了,抬头悄悄瞟了他一眼,他的耳朵已经红的像番茄一样。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和彭黎炀就注定遍体鳞伤也誓不罢休。
一开始我们不在一个班,每天下课的晚自习,他总会奔跑到我的教室后门等我下课,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或者去操场散步,互相买爱心早餐,周末放假一起骑自行车在河提边兜风,一起在教室里上自习刷题。后来文理分科到一个班,有人祝福就有人不悦,他的暗恋者将我们一并告发给严查早恋的班主任——老蒋,老蒋是个50岁的数学老师,带着金丝眼镜,一丝不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犯事当然要杀一儆百。于是彭黎炀在众人的目光下去了办公室。
后来的三天他都没有和我说话,我不知道老蒋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蒋没有和我谈话。我趴在桌上,时不时回头看了看他,他和后面的女生聊的很开心,瞟见我在看他,他停止了笑容,起身离开了教室,其他人都怪异地看着我们的氛围。当天晚上我没有心思吃饭,坐在窗边望着操场,我故意让他知道我没吃饭,我赌他会主动理我,半个小时后,他拿着买的酸辣粉走到我面前:“为什么不吃饭,再生气也要吃点东西啊?”,一脸的埋怨和心疼,那一刻我的所有矫情都消失了,我问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老蒋说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高三了我们好好学习,一起考上同一个大学。”“好!”我们又这样和好了,直到高考结束,我因志愿填高了而落榜,他顺利成为理工大学的新生,而我复读,开启了异地恋。
从在一起我接触了很多对他告白追求的女生,最夸张的是他勤工俭学时认识的学妹主动打电话联系我,向我诉说她多么喜欢彭黎炀,让我退出,那时的我可以信心满满地告诉她:“你和我说没用啊,你喜欢他要和他说啊。”随后我把事情甩给他让他处理,他每次都笑嘻嘻地说:“那些女生自己要来的,我又没找她们,只能说明你眼光好啊。”
直到苏莉的出现,我彻底失控了。高四的我下晚自习回家后登了QQ,一个陌生的QQ号加了我,显示有一个共同好友,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女生总是有这样的直觉,可我还是加了
“你好”她先发起聊天,
“你好”
“你是彭黎炀女朋友?”
“是的,怎么了吗?”我猜想是他的追求者吧。
“好巧 ,我也是。”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我瞬间手有点抖。
“你是他同学?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吧,怎么可能呢,我相信他。”
“信不信由你,我还真是替你可怜,他喜欢的我,我还不一定喜欢他呢。”
……
苏莉,是他旁边学校的女生,喜欢打篮球,和他的爱好一样,和我的性格也完全相反,我难以置信,他喜欢了一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女生。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电话那一头:“谁啊?”,随即一段沉默,“本来想你高考完再告诉你的。”那一刻我说不出话来,脑袋里没有一句骂人的话,只知道他不喜欢我了,哭着挂了电话。我发了一条动态,宣告他的渣和苏莉的贱,也让他众叛,接受了所有人的指责谩骂。
那一天离再一次高考还有22天,我考试的结果自然也不好,去了一个普通二本。
我们在一起三年,我花了五年忘记他,在家里坐着,躺着,走着,眼泪都会止不住的流,可他没有一点音讯,像消失了,但也是我自己删去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大家也像约好了都不在我面前提起。可在我真的连他长相都模糊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五年后第一次相见,是在县城的医院电梯里。他没有年少的青春,脸上带着疲倦。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即使这么多年,见面依然会紧张,可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嗨,好久不见”
“嗨,你……在医院做什么?”
“我来陪我妈妈看牙科,你呢?”
“我……家人有点事过来照顾一下。”
“哦~那还是挺辛苦的”
“叮”“我到啦,我先下了,下次再聊”我结束了聊天,走出了电梯,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回头。后来我向我们共同的朋友了解了,他爸爸得了口腔癌,晚期,没几天了。他现在自己办了一个软件公司,生活的还是不错。第二天我买了果篮去看了一下他爸爸,他很诧异我的出现,我微笑:“我也只是恰好知道了来看一下你爸爸,祝你爸爸早日康复”随即我就离开了房间,他追了出来:“你电话号码没变吧?”我顿了顿:“没。”
这时我看到了苏莉,虽然以前我只看过照片,但当她出现在面前时,还是能一眼认出,她亲昵的挽着彭黎炀:“你好,我是黎炀的女朋友苏莉,这位是?”,彭黎炀一时没有说什么,我的不甘又被燃起:“好巧,我也是”
以牙还牙,我微妙的笑着,苏莉似乎想起来了我,震惊地看着:“所以你这么多年不接受我,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肯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没有忘记她?现在你还在找她?要旧情复燃吗?”我一下子没有接受这所有的信息,这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意思是他们没有在一起过?苏莉大概也是情绪积压了很久,彭黎炀一下子拉住苏莉:“好了,回头和你解释,我不是答应你结婚了吗,现在不要吵这些。”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自然是主动回避的“祝你们幸福我先走了”,其实我是很开心的,见到他们吵架,好似我之前受的委屈都是不重要的。
一周以后的一个晚上,我接到了他的电话:“小时~我在space,我想见你”
“彭黎炀,你喝醉了,你去找你的苏莉”
“不,我不爱她,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他在一头哭了起来。
我承认我是很有报复心的人,我想看见苏莉抓狂难过,想看到他们俩承受当初我承受的。我披了件外套,开车去见了他。在人群里我还是一眼看见了他,我嘲笑了自己一声,他喝了很多,见到我他开心的笑着,表情像极了当初我认识的那个樱花树下的男孩:“小时~你还是来了,一起喝一点,我爸走了……”我明白今天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了。
“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啊”
“你喝多了,走吧”
因为不知道他家,无奈我只好把他带回我家,让他躺在沙发上,拿了热水想给他擦一下脸,可越想越气,当年劈腿太过分了,打了他一下脸,没想到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们这样互相看着几秒,他还是用手将我一揽,铺天盖地地吻了过来,我一开始还挣扎,他根本不容我挣开,我的泪水夹杂着这暧昧的气氛,从沙发到床上,我还是迈出了不该迈的一步。
第二天一早他不在旁边,回了公司,我到了杯温水,回想昨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还是知道自己内心的一丝丝喜悦,我终究还是没能忘记他。他一连来了三天,我们什么也没提,没有问苏莉,没有问当初。就像我们恋爱了许久一样相处。
苏莉还是知道了,她找到我:“我知道他最近在找你,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他不喜欢我,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现在让他很为难”
原来当时他和苏莉的弟弟苏程一起去旅游,却因为他的原因苏程去世了,苏家爸妈人很好没有过多责备彭黎炀却也一夜苍老,他主动承担了照顾两位老人的责任。这是他欠的,他该还。如今他的父亲也去世了,同时公司的资金运转出了问题,苏爸爸告诉彭黎炀只要和苏莉结婚,以后遗产全部归他。
我一时也是苦笑不得。原来他当初没有变心。可这个也太狗血的剧情了,没想到就在身边。
晚上回家,他在门口等我,我笑着抱着他:“彭黎炀,你别动,我就抱一会儿”,他摸着我的头:“小时,我要和苏莉结婚了”。
“我知道,那今天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咯?”
“不,我不想,可有些事情没办法。”他紧紧抱着我
“黎炀,我知道。”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可是造化弄人,我们已经错过了”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就可以,我不在乎,我养你”
“可我在乎,我这样是一个不折不扣小三”
“就一个月,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好不好”他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对我说,“我真的放不下你。”
我妥协了。这一妥协就是半年,他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我真的想毫不顾忌的这样和他在一起,直到苏莉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才意识到这份延时的爱时间真的到了,我必须走了,结束这荒唐的日子,我选了新的地方,一天之类打包了所有东西,带走了我和他的合照,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决定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只是一年后在朋友圈里得知苏莉生了个儿子。
彭黎炀,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柔的爸爸吧,什么样的你我都见过,却没见过这样的你,不,可能见过吧,梦里。
我的男孩,我终于丢掉了你,也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人这一辈子还真是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