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常说:“路边的野狗你莫睬”,我将信将疑,却也真的一看见野狗就转身,不敢招惹。尽管如此,我还是常能遇见野狗,或说“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这词儿据说是孔子形容他自己的,那是他周游列国,没有稳定工作也没有固定收入的时候——想来,那个时代的思想家们真敢忽悠,手握“真理”就敢周游天下,广招弟子。一次,孔子带着几个学生去游说某大王接受他的“仁义学说”,失败了,当时的惨状被人形容为“嗷嗷如丧家之犬”。从此,“丧家犬”就成了不幸的同义词。
因为如此,每回见到“丧家犬”,我都会充满了“廉价之同情”——就像路人对祥林嫂的感觉一般,觉得可怜却也无动于衷。然而,有这么一只狗,却改变了我对“丧家犬”的初级认识。
那是一条白色哈巴狗,经常出现在我们家的那条巷子里觅食,我观察过它的作息,比我规律:早上6点-7点吃早饭,吃的早点就是挨家挨户的找垃圾,固定的人家是一个老太太,每天都会给它一根火腿肠,5毛钱的那种。之后,它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晚上,人们下班了,它也出动了。当厨房传出阵阵饭菜香的时候,它独自挨家挨户翻东西吃……吃的什么呢?一些肉骨头、鱼头罢了。
因为不变的伙食标准,我住在那里的一年,它的体型从未改变过。虽然是条白狗,渐渐地也就变成了“小灰”,然而,黑亮的眸子,闪着光芒。见了我,每次都友善地晃着尾巴。
于是,我天天特地去看“小灰”。但又故作姿态,每回都当是“路过”。每一次路过,我都会扔下一根火腿肠,5毛钱的。“路边的野狗你莫睬”,我妈的话还回荡在耳旁,但不知从何时起,我盼望着再见“小灰”。每一次的“路过”,都是我“精心制造的偶遇”。这样的套路,天天演绎着,直到某天傍晚,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没有看到那个期待的身影——它去哪儿了呢?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后,我没有再见它。
原来,“消失”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我们今生,有很多时候,都是“一期一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