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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北京,开启了烧烤模式。新冠病毒变着花样儿幽灵般纠缠着人类,不少人还是端端正正的戴着口罩。
有日子没见鬼爷了,这老爷子自打被大夫通知慢阻肺已经二期后,变得深居简出了。
这不,趁着今儿云彩厚实,赶紧约鬼爷到离他最近的一家星巴克小坐,想听鬼爷讲故事。
刚落座儿,鬼爷嗖嗖嗓子立马拉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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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我搞过商演,在六部口北京音乐厅。W.G后广播合唱团首演无伴奏合唱,成本2万,赚2万!”
说着,鬼爷眯缝着眼睛,得意的嘿嘿笑。
啧啧啧,瞧把他能的!我一边听鬼爷神侃,一边快速的下单,两杯卡布奇诺,外加一份甜点。
“当年,流行歌手特火,严肃音乐却没了市场。我听说无伴奏合唱很好听,可全国只有广乐团能唱,于是登门拜访首席指挥聂中明,表示我想投资做。
聂指听了很兴奋,一拍即合。我们一起确定了曲目,他负责排练,我去折腾市场。
当时音乐厅场租只需1.5万,票房收入可达5万,上座二成都不亏!
我心里有数了,每场演出付给聂指1000块,每位合唱员50块。就这点儿钱都把他们乐坏了,对我这个黑心的经纪人感激涕零。”
说实话,我有点儿算不过来账。看鬼爷兴致勃勃,我没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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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怎么着?那时候市场可不好跑,广告只能靠纸媒,但是咱又没那个预算。北京音乐厅大门附近矗立着一个大广告牌子,我就提前一个月打出了演出时间,曲目等广告信息。
结果临到演出头三天了,票卖不出去!
这可把我急坏了。费那么大劲请了国家顶级的合唱团和指挥,人家日夜兼程的辛苦排练,回头观众席就我一人儿可咋整?!
赔了钱咱扛得住,可不能输了场面呀!”
鬼爷皱着眉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间点。
“后来呢?”
“后来?卧槽,哥们儿到处打电话,求爷爷告奶奶的往外送票呗!让那些哥们儿姐们儿们周六腾功夫,带着全家老小来音乐厅,免费。
周六傍晚,我提前到了音乐厅门口侯着各位。
哎呦,这时我看到售票窗口人头攒动,哇塞,有人在排队买票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紧忙凑到近前,果真是!
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售票窗口里探出一脑袋大声喊“都别排了,票都卖光了。”
啊,我灵机一动,嗖的窜进售票室后门说“卖卖卖,把我那些预留票通通卖出去吧!”
峰回路转!
售票窗口继续卖票。我马上掏出手机又打了一圈电话,嘿,不好意思啊,都甭来了啊,哥们儿这没票了!不等他们丫开骂,我马上挂断电话,继续打下一个。
那帮哥们儿姐们儿后来一见我就拿这事儿开涮。”
“哈哈,这一晚上,你可没少着急。”笑得我。
”是呀,大起大落,坐过山车似的。
你猜咋回事,原来有一大批北京音乐厅的铁粉儿,他们每周都会来听音乐会,事前不看广告,现场买票,风雨无阻,周六必到!直到今天,我都想对咱老北京这拨高雅观众脱帽儿致敬!
老话儿里这叫票友,您甭指着他们赚大钱,啥包厢、雅座他们一概不问,只买那黄花鱼溜边的便宜票。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向他们脱帽致敬!”
鬼爷眼里流露出少有敬佩之情。接着,画风突变,又露出他内种坏坏的招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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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演出大获成功,可能是中国无伴奏合唱的首场音乐会。我还很感概,就这点风险,广乐团怎就不敢冒呢,眼睁睁看着流行歌手挣大钱,他们空有金嗓子,还是肉长的,不靠电声,却甘愿让我盘剝。”
“38号,取咖啡!”我马上起身取来咖啡甜点,继续支棱着耳朵听鬼爷讲故事。
“后来我又有一创意,跟老聂说咱们来场啦啦啦音乐会吧。就是用合唱的声部去哼唱著名的器乐曲,比如蓝色多瑙河之类,聂指大呼其妙!
可惜,不久我就去一家大公司当高管了,这个大创意胎死腹中。”
鬼爷一口气讲完了他得意的商演经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鬼点子真多,不愧是鬼爷。两万元的利润,相当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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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抽烟吗?”我话锋一转。
“抽,反正也这样了。”
“少抽点吧!”我每次都这么说,鬼爷我行我素依旧,该抽抽。
“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吧。”我又开始絮叨。
“嗯,这个,可以有。”说完忽闪着已不清澈的眼珠子狡黠的笑。
我假装关心,其实用不着旁人操心,这事儿,鬼爷可不闲着。
老爷子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爱女人,可身边又留不住女人,亦或是一直没有遇到意中人。
临了,我大着胆子弱弱的问鬼爷能不能给俺讲讲你内些花花肠子的故事?
”行呀!咱改天聊”,没想到老爷子磕巴都没打,就是这么透亮。
华灯初上,告别一肚子故事的鬼爷。回家路上,心里还在一直盘算着鬼爷那两万块钱到底咋挣的?
“半个月亮爬上来,咿呀呀,爬上来……”,耳边响起了这首经典的无伴奏老歌,曼妙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