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蓝过年回家,刚一进门,老母亲就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
橙蓝瞪着小眼睛说:难道我要拖儿带女吗?
老母亲暗里试探、明面质问,就是想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一个雄性动物。
橙蓝也从开始的嬉笑敷衍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回答:目前没有。
老母亲眼泪汪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妈妈的眼泪说来就来,橙蓝颇感无奈:目前没有,不代表永远没有。
她大腿一拍道:我最怕女人流眼泪,老妈赶紧收回去。您老放心,我这次必须在方圆三百里内,且在过年七天里,寻个如意郎君回来,您就坐等发压岁钱吧!
老母亲两手抹干眼泪贴在女儿身边:你说要创业,如果这次找到女婿,我就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给你创业。
正在吃烤红薯的橙蓝听到这话,全塞进去,又噎又烫,脸憋成紫红色。
心里大喜:原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是这个理啊!
老母亲从电视柜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说:这是前几天宋翼来拿来的燕窝,这孩子年年回来都来咱家,他要是看上你,多好啊!你俩的婚事都有着落了。
橙蓝说:老妈赶紧打住,我一听这人的名字,浑身痉挛,我这几年一直单身,他可是功不可没,您错把贼子当儿养。
是他当时怂恿您,我即使上了大学,也要好好读书,光耀门楣,什么大学太乱了,只有扮丑才没有男孩子来骚扰我考研。
然后您押着我去理发店理了板寸头,大学四年,男生都拿我当兄弟。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头发长了,找了一个男友。宋翼火急火燎地从大东北赶回来,只不过是有个女的在追我前男友,结果宋翼那小子给您一个电话,把黑的说成白的,您把我骂的狗血喷头。
我又不是找了个有妇之夫,这年代,好男人快濒临灭绝了,几个女人看上一个男人也属正常,更说明我的眼光好啊,要我和那女的公平竞争,说不定“花落谁家”呢。
是您让我“急流勇退”,还说以您的经验,不能找这么惹眼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提起来,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可是一米八几的他,我也打不过。
过年初四扫小人,第一个就是他。
据说很多同学都成了一对,刚好年前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如果这次不行,橙蓝就去怂恿她三姨搞一场小学同学聚会,她是橙蓝当年的小学的班主任。全面撒网,重点捕捞。
橙蓝信誓旦旦,像是要打一场攻坚战,鬼都知道她是为了老妈那点压箱底的钱,再不创业就老了。
如今的同学聚会就是晒评场,有的人精彩纷呈,有的人平庸落魄,有的人触底反弹翻身农奴把歌唱。
女人们争奇斗艳,看谁嫁的好啊、谁的工作体面啊……
来者大都是扬眉吐气的,或寻求资源链接的,还有一小撮女人搔首弄姿,男人更应景,配合这群女妖精调情约炮。
橙蓝目的也不单纯,她是来碰瓷的,谁踩了她的裙子,碰了她的酒杯,擦上她的衣摆,都要上去攀谈几句,最终觅个良人,各怀鬼胎。
整个大厅内,头顶的水晶灯,明黄与亮白交相辉映,各种水产海鲜在餐桌上转着圈,名酒好烟摆在桌子正中间,看这气派,大家混的都不错。
同学们觥筹交错,相互恭维,橙蓝放眼望去,心里哇凉哇凉的,以前的男神顶着个啤酒肚,学霸秃顶成了足球场,还有几位驼背的更是肥头大耳,这是三十岁的男人吗?
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好好吃菜,多喝几杯好酒,赶紧回家,养精蓄锐再约场子。
反观女人们,额头饱满,小脸白里透粉,花裙子外配呢大衣,神采奕奕,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说话自带外交辞令,无不散发着女性的魅力!
男人夸女人漂亮有趣,女人恭维男人事业有成。
其乐融融,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
这时,男生堆里簇拥郑海平讲两句,他也不扭捏,站起来招呼大家吃好喝好,今天他请客。
掌声雷动,坐在他身边的几个油腻男红光满面,快把巴掌拍烂,眼角朝上崇拜地看着郑海平,就像看祖宗。
橙蓝来得迟,坐在靠门边,此时正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桌调侃:海平声音太性感了,他只要一发声,我感觉就要高潮。
同桌一听橙蓝的话大声笑了出来:拍马屁的高手啊!现在班里也就只有你和他单身,老同桌,要不要上。
他父亲是做地产生意,郑总大学毕业后,他爹直接拨了几百万让他去练手,他开了一家投行,最近还收购了本市几家有资质的广告公司,可谓青年才俊。
橙蓝眯着小眼睛说:以前越低调,越不动声色的人,后起发功,简直是震撼四海八荒。像这么有钱有貌的人,不缺女人,我何必毁了身子,赔上尊严,摇尾乞怜,门不当户不配。
你就是看得太透,计较得失,所以至今单身!你是做富婆的命,别让俗世的爱情绊住了脚。
你可别忘了,我是咱们班里年纪最小的,我年纪轻着呢,你还是操心你娃儿的奶粉钱吧!
橙蓝和同桌的对话被经过的宋翼听了个真,那时他刚从大厅穿过坐在他们对面的休息椅上,回味橙蓝那句:听到声音就高潮,他想这丫头得多没见过世面啊!
橙蓝和同桌溜出来,人家孩子小,提前回家了,空荡荡的夜里,橙蓝拉紧了衣服,正在招手叫车。
郑海平从里面跑出来,喊橙蓝回去再坐会,橙蓝拱拳说下次再聚,对方已经小跑过来,眼神奇异地望着橙蓝,似有一腔热血蓬勃而出。
宋翼坐在车里,看到对面的郑海平,一会低低地笑,一会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拉开车门下车,尾随他们回到大厅。
大伙起哄郑海平果然厉害,能将美女哄回来,喝高了的同学们还让他们喝个交杯酒,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喜结良缘。
橙蓝甩开郑海平拉她胳膊的手,敢情你们把我当赌资,有点低俗了昂,说完不顾郑海平一脸的猪肝色,掉头就走。
门口即刻碰到宋翼:我好早就看到你了,一直跟着我,又打算把败绩告诉我妈吗?你个间谍。
宋翼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声音朗朗:这次是给你解围的。
橙蓝最反感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睥睨众生的态度。
跟我回去,要不然听到人家声音,又要高潮了。
你竟然偷听别人说话,她大发雷霆。
偷听常常能够听到极有兴味和大有教益的事,他咧嘴而笑。
橙蓝看着老母亲把宋翼比自己还当回事,简直气得要命,老母亲见着年轻人就问有对象没,还问宋翼交女朋友没?
橙蓝没好气地说:他现在三十好几了,还没找上老婆,多半身体有毛病,妈你就不要问了,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肯定没有。
宋翼剥了两个橘子,一个给橙蓝,一个给橙蓝妈妈,才慢慢回话:目前没有,不过,马上快有了,说完,还朝橙蓝看了一眼。
老母亲立马蔫了,窝在沙发上显得很忧郁。
橙蓝也见不得他那种气定如僧的微笑,简直能把人气出内伤,她的各种武器,如轻蔑,冷漠,谩骂等,用在他身上,一下子变钝了,因为任凭她说什么,都不能使他感到羞耻。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她像是只被打伤的动物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因为宋翼临走时,将车上一堆礼品搬了进来,说是孝敬丈母娘的,橙蓝没听明白,等她反应过来,老母亲已经激动的眼泪哗哗,拉着宋翼的手,自称妈妈,说有这样的好女婿,死也瞑目了。
橙蓝拉住要走的宋翼说:快把东西拿回去,越快越好,要不然我妈当真了,我把开水也烧好了,再不走,就拔毛了。
她鼓起余勇,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宋翼说:我知道你一直生气我多年前使坏,使你错失了前男友。你想想看,你怎样才能使我痛苦呢,就是令我家宅不宁,夫妻不和,妻子不让上床,子嗣绵薄,那才叫君子报仇。
橙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只有你嫁给我,才会这么做,我才没有好日子过,对吗?你也能快点拿上创业基金,简直一箭双雕。
随后他的双臂搂住了她的腰,搂住了她的肩膀,她感觉到他大腿的坚硬的肌肉抵着她的身体,他上衣的纽扣挤着她的胸脯,一股迷惘,恐惧和富于感情的热流扫遍她的全身,使她忘却了时间、空间和处境,她像洋囡囡那样柔软无力,温暖而又不能自已,只觉得他那支撑她的臂膀使她充满快感。
她恼怒的是她的身体背叛了自己,一时的荷尔蒙激素,蒙蔽了理智,居然任凭他张罗婚事。
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宋翼说情人节就是好日子,那岂不是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和情人节在同一天,少了一份礼物,这个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