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当自强……随笔


在我八九岁,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个礼拜天,我不上学,和我妈妈一起拉着一辆板车去南门龙虎巷那边拖黄土。板车是妈妈跟一个搞运输的邻居那里借来的。

拖黄土是为了修缮我家那两间破旧的茅屋。那时,我家那两间破旧的茅屋已经不起风雨,一到下雨天,家里全家动员,急匆匆找盆接水。那时候,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外面不下雨,家里还下雨。

如果刮大风,那就更惨了。屋顶的茅草会被大风吹的四处飘散,我们家几个弟兄就要冒着风雨出去把飘散的茅草找回来,再放到房顶上去,用砖头泥土压住,这样用来防雨防风。

看过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读者朋友就会知道,在寒冷恶劣的天气里,茅屋为秋风所破,危屋摇曳茅草四散的凄惨情景了。


南门龙虎巷距离我们家大约十几里路,在靠近点将台路那里,有一个公共汽车站,站名叫车站后。此站名的得来,是因为津浦铁路在南门镇有一个站点,所靠近的公交站台便叫作车站后了。

春夏之交的天气,母子俩拉着板车已经走了七八里地,到了车站后这个地方,两人便觉得又热又渴。此时,我们看到在车站后的站牌边,有一个瘦削的老人在那里放着一张小桌子,在那里卖开水。

老人的小桌子上一字排开放着几个碗,碗里盛着白开水。我们把板车在旁边停下了,走过去。我妈妈对那个老人说,师付,给一碗水喝!老人便从桌上端了一碗水递过来。

在老人端碗递过来时,我妈妈出于感激又说,为人民服务嘛!谁知此话一出,竟然惹祸了。老人立刻变了脸,随手把一碗水倒在了我妈脚下的地上,水花溅到了我妈妈的脚上。


在那一刻,我俩望着泼在地下的水,楞住了。我妈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跺跺脚面上的水,没说话便转身走开了。妈妈低着头继续拉她的板车,我跟在她的后面推着板车,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在妈妈后面,看到妈妈拉板车的背影是那样的清晰。由于爸爸重病在身,生活不能自理,妈妈便勇敢地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妈妈没有读过什么书,常年辛劳的妈妈,四十多岁,她的脊背已经有一点点弯曲了。

我和妈妈轮换着拉板车,轮到我拉板车的时候,我尽可能多拉一会儿,我想让我妈妈多休息一会。我那会儿虽然只有八九岁,却多少也知道做妈妈很辛苦很不易!

我一边拉车一边想,今天偶然和妈妈在一起外出,发现妈妈受了很大的委屈却一声不吭。平日里,妈妈在外面工作(从火车上往下卸煤炭)还不知遭受了多少委屈,她却只是把那些委屈装在自己肚子里。


这些委屈,她从来也没有回家和我们说过。话说回来,妈妈所受的种种委屈,和我们这些未黯世事的一干子女说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我们能帮妈妈什么忙呢?

我一边拉车一边想,那个卖水的死老头为什么宁愿把水倒地上也不给妈妈喝呢?!不就是怕我妈妈给不起那买水的一毛钱吗?!

在那一刻,虽然我对世态炎凉还不是很清楚,但心里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妈妈是遭人冷眼受到委屈了,妈妈是被人轻视被人欺负了。

从此,在我少小的年纪里,我便永远地记住了那个车站,那个猥琐的卖水的老头和那冷漠而又如此无情地泼在地下的那一碗水!

那个时候,我一边埋头拉车一边在心里暗中发誓,我一定要刻苦地读书,我一定要加倍地努力,将来能让我妈妈过这世上最好的生活,将来能让我妈妈喝尽这世上最甜最美的水。

让我最为心痛和遗憾的是,我的这个愿望还没实现,我的妈妈却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正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啊!

而失去我妈妈精心照料的爸爸,因为贫病交加,在我妈妈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相继撒手人寰,丢下我们一干尚未成年的子女。

马上就要过年了,九泉之下的爸爸妈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吧!你们的儿女子孙们托你们的福,在这边过的好好的!我们儿女携子孙在此给你们磕头了!

爸爸妈妈!再拜!爸爸妈妈!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在此,就是儿子的泪流干,也不足以表达儿子的思念感恩之情之万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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