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是爱因斯坦说的,也是所有人经受的。
以为自己的运筹帷幄,其实是早已注定。不过,尽管是天意,自己的作用,自身的努力也不容忽视。守株待兔也需要有耐心,还有耐力,支撑长时间守候的体力。因此,即便都是被安排好的,但宿命也行不通。
看起来机会来得恰到好处,就在最迫切的时候它出现了,配合得天衣无缝。
事实上,之所以迫切是因为自认为已经准备好了。
拥有人生第一台个人电脑,在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的时候。我真的准备好了吗?其实没有!
我觉得已经储备了足够的知识,至少收获了在空想阶段能得到的基础知识,可以无压力地使用那台迫切需要的机器。只是,光有思想准备有何用处,最决定性的条件并没达到,那就是我将用什么来换取自己的渴望。
我根本没有占有面前任何一台电脑所需要的巨款。也许正是因为放在机箱上那小牌子上的数字过大,阻挡了我的欲望,才没有上迫不及待来得更早。这不是我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状况,之前无论是买录音机还是相机,只要不是我口袋里的钱,情况都大抵如此。都是从最初的不敢想象,到想想而已,再在若干个可以与不可能的博弈中逐渐坚定(或放弃)信念,并耗去了时间。只是,愈演愈烈,这次需要付出的金钱到了最高峰的一万三千块。
我是又忍不住要请父母帮忙了,即便要在我的耻辱记录上再添上一笔,我也在所不辞。打从起了占有它念头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想过这种可能。其实我知道根本不是一种可能,而是唯一选项。因此刚一起念我就已经否决了,我以为我已经再无法忍受这样的羞愧。但最终没能抗拒那内心的渴望,直到忍无可忍。
“最后一次!”我下着决心。同时以一个个早已在潜意识里准备好了的正当性,必要性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自己绝对相信这是必须的,才能说服赞助商认同。
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但这个数目对父母这样仅靠工资生活的人来说确实太大,我难以启齿。母亲看到了我的情绪低落,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女友远走他乡而惆怅。这是可以理解的反应,她没说什么。只是后来看我不但没有好转,而是越来越沉默时,她忍不住开始关心起我来。
说实话我并不确定我的表现是因为对女友的思念和对那台外贸大楼某公司办公室里的电脑的占有欲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还是多少有刻意演戏的因素。
总之目的貌似达到了,母亲适时地关心了我,就像安排好的一样。我可以借此机会把我一直羞于启齿的希望得到他们帮助话通通说出来,当然带着事先准备的一个个比如未来需要的技能什么的理由。
和之前所有的这种场景相似,看得出他们是愿意出手帮忙了。只是,在我怯生生地报了个大约的数字后突然就都沉默了。
“这样,你带我先去看一下。”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父亲终于开口说道,他要确定下那玩意到底值不值这么贵的价格。
当然不值,不过这也是后来在我交了更多学费后才知道的。当时,在这种原来都只是在大型科研单位见过,且小心翼翼放在精心装修机房里的玩意刚刚可以被个人拥有的时候,我和父亲有怎么知道?甚至可能包括卖货给我们的那几位看起来像什么大学科研机构下海的人也未必知道。
早安,八月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