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莞,十多年了。
感受最深的就是蜗居。
蜗居,顾名思义,就是像蜗牛一样,在一处狭小的地方,艰难求存。
几个平米的地方,不但生活起居在这里,希望和梦想也在这里。
在这里,头发慢慢开始变白,容颜悄悄开始苍老。
在这里,有哭,也有笑,有开心快乐,也有伤感和忧愁。
几个平米的小小空间,每天都上演着我和爱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在这里,我们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乡,亲人,他们厌倦了漂泊,回了故乡。
在这里,我们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我们的孩子,带着稚气未脱,如当年的我们一样,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在这里,我们更多的是,无奈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努力的胡思乱想,他们的幸福生活。
我们是行囊空空,没有脸面,和那些同乡,亲人一起回到故乡去,只能继续在这里,为微薄的一点薪酬拼搏。
特别是我,如今就是一渣男,不被人想起,也不被人牵挂,如红尘中一根小草,不起眼,也没有芳香,只能自生自灭,听天由命。
不能和孩子们一起去努力,很多事都已是力不从心,只能看水流舟,得过且过。
我在平米之地,只能听雨,看风景,把身子尽量藏起来,让岁月在我身上,少一点刀割斧劈的痕迹。
不让我伤心,流泪,甚至对明天还残留一些希望。
在中华民族传统的春节即将来临之际,我在赖以栖身的租房内,感触良多。
两口子在外打工多年,却始终只是蚁族一枚,拉拉扯扯,总算把几个孩子扶养成人,能在社会上讨口生活,可却无力为她们添置一间房,让她们心里有一个向往的地方。
即使可以蜗居之地,有我们,她们也会倍感温暖。
可独独就没有。即使只有几个平米,我想,我的孩子们也会理解和开心。
爱人为这事,和我讨论过无数次,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让我和她都,皆大欢喜的结果。
其实,所有的症结,就是缺了钱。
有钱,就不会纠结。
就可以如李商隐那样:自喜蜗牛舍,兼容燕子巢,佳筠遗粉箨,红药绽香苞。只是几平米,也可以过得趣妙横生。
且会在今晚这个漫漫长夜里,无聊的走来走去,如困兽一样焦虑。
无端端生出许多忧愁来。
蜗居斗室,任冬雨纷纷在窗外,任寒,任冷,任孤独,用不同的声音,敲打我的心鼓,一千种不同的回音在几平米的空间荡漾。
无聊的夜。
落寞的人。
电视剧都是关于爱情,战争的游戏,生活中缺少的独独就是这些。爱情,离暮年的我渐行渐远,战争,如魔的倭寇早已灰飞烟灭。
傢什凌乱不堪,在自己的位置默默无声。
书籍层层叠叠,等待诗词歌赋草长莺飞。
其实,除了落寞,就是无尽的孤独,压迫我的神经。也许,只有封锁,才能把虚空的世界挡在墙角。
我能够做点什么?
看窗外冬雨纷纷,灯影迷离,有一身形模糊之路人,撑一把古色古香的油纸伞,在悠长悠长的小巷,如丁香一样憔悴,如鬼魅飘过我的眼眸……
掐一下腿肚 ,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老来昏头昏脑的幻想。
其实无伞,亦无人。
只是我所想,我所思。
一切都是孤独惹的祸。
铁门紧闭,绸被覆身,不觉冷,但言寒。
寒从心底冉冉升起,只有豆点灯光能温暖自己。
不知何时何地出现转机?能正常生活,正常工作,能有属于自己的蜗居。
如果点点温暖,能温暖我人生,驱散我孤独。
让我如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可却始终是痴人说梦,寂寞丛生。
关灯,睡觉。
管它傢什和书籍对我,还在挤眉弄眼,暗送秋波。
在我心里,蜗居斗室,只要有温暖,其实也幸福,没有那么悲催。
能饮酒,能作诗,能遮风挡雨,能把寒冷挡在窗外,甚至还有梦想,还有远方,足矣……
只是用来蜗居的几平米,也是租来的,想想都心寒,丝毫不比窗外,南方的冬雨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