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的起床铃准时响起,迷迷糊糊的脑子使劲提醒自己该起床了,可身体却自动屏蔽了外面的音乐,又沉入梦境,音乐不知何时停止的。
猛然惊醒,摸起手机,六点五十五,不能赖床了,抬起双手,伸个懒腰,起床!接着洗脸刷牙等一系列的起床活动完成后,拿上水杯,拎上暖水瓶,向办公室走去。
刚出门便看到对面教室门口小土(化名)爷爷的日常“周一等”。这是一个看起来饱经沧桑的老人,衣服很旧,由于走山路,鞋子和裤腿上还点缀着未干透的泥浆,个子很高,却佝偻着背,头发胡须凌乱,脸上的皱纹沟壑很深,眼睛已蒙上了岁月带来的混浊,一开口便是让人窒息的烟味,还可以看到他牙缝里常年抽烟留下的黑渍。
已经连着六周了,他每周周一都会等候在教室门口,等着我们来检查他孙娃儿的作业。说实在,我内心是反感这种做法的,这像是对我们工作赤裸裸的质疑。在他的“注视”下,极其不自在地翻看完小土的作业。好在这周作业都完成了,心想可以很快将老人打发走。
可今天老人并不想立刻回家,而是要和我聊聊的架势。关于小土,刚接手工作便了解到,他没有妈妈,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带着。他个子极矮,很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衣服总是脏脏旧旧的,是个既让人怜惜又让人头疼的孩子。人很机灵也很调皮,成绩很不稳定,用功的时候分数能上80,不用功的时候连及格都做不到,以前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说起来,他应该是班上我谈心次数最多的一个学生了。
老人为了让我听懂,将讲方言的速度放的极慢,无非是说自己带娃的不容易,夸奖我们支教团来到这边之后做出的成绩,对待娃儿们认真负责,感谢之类的话,这些他每次来都会讲。今天他讲的格外动情,最后说“这孙娃儿是我最大的希望了”。我也动情了,“放心,放心,肯定会严加管教的!”礼貌地应对着,心里更是真诚地承诺着。
其实想想,哪一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希望?大山里的孩子更是,未能走出大山的老一辈,都将孩子看做自己的未来,希望孩子能换一种生活模式,不再是种田,或者打工,而是过上富足的生活,进而能改变全家的贫穷命运。读书虽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目前为止,看得到的最好出路。
这时,老人的“监督行为”在我看来并不那么反感了,这不仅是一个老人对孙娃儿的热切期盼,更是对我的一种警醒,时刻牢记着自己肩上所担的责任。
送走老人后,在教室门口转悠了一圈,明亮的教室里孩子们哇哇地读着,有个别几个孩子因为早起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却强迫自己死盯着课本。
我暗对自己说:又是新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