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库克是有童年的人,而库克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笋尖这样想着。她失忆了吗?有可能。她认识钱?她有一定的认知。
笋尖忽然理解,她着急库克也是没有用的,因为库克自己也很着急。这间房子里,所有人都充满疑惑。
笋尖起身:“对不起,姐姐让你害怕了。”她走过去蹲在库克面前,说出这句话。
库克没有回应。
“你叫我笋尖姐姐就好了,我是刚才那个哥哥的朋友。”笋尖继续说,她说的话,库克每一个字都能听进去。
“我对这个男人有一点印象,但是我们是在很大的地方见到他的。”库克忽然指着屏幕上真实的库克说。“我被推在车里,有一片很大的地面,地面上有几个很大的人,但是他们都不能动。没有排列成行,脸朝的都不是一个方向,我被推在车里,每个人都看了一遍。路边也有人在看,有人朝我打招呼,还有人抓起我的手,抱起我。有点凉,那个场景有点凉。然后人们看出我有点冷了,就又给我放回车上。”
笋尖听得恍惚。忽然一阵门铃声。
她第一反应是他。
然后她看着库克,这个孩子一定很有故事,她差点在她的叙述中陷进去。又一阵急促的门铃。笋尖赶忙跑到门口,“谁?是你吗?”
“给我开门,让我上楼。”陈年说。
是个女人的声音。笋尖开启门禁,把房门打开,这样晚了,怎么会有一个女人过来?
这个女人是陈年。
笋尖虽然没有见过,但早已经听说他交了一个女友。这么晚还能过来的,只能是陈年。笋尖再次心急起来,她急的不是她居然过来了,而是她过来,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可怎么办。
陈年几乎是盯死电梯数字上来的,21,22,23,她走出电梯,他的门虚开着,她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雨声很大,窗户破了,雨水就那样打进来。
他隐婚了吗?他人现在在哪儿?为什么眼前这两个人的眼光和她一样迷惑?
陈年没有办法冷静,她将这一路想的,刚才想的,全部对眼前这个女人脱口而出,这个房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多的发问。
然后,这个房间听见了陈年的哭泣,一边哭泣一边说:给我个解释,给我个解释,给我个解释。
库克走到陈年旁边,试着拉了拉陈年的衣角。陈年不说话的时候,就只剩下雨声和阵阵寒意。
笋尖听陈年语无伦次说完了整个经历,她过来是他给她打了电话,这符合他的性格。不怪她会很绝望,是个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绝望。笋尖慢慢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给陈年听,她不求她能理解,因为笋尖也不理解。整场电影看完,笋尖只能把她看到的听到的复述给陈年,但这是否是导演的意图?一个看客只能猜测。
12、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陈年发问,她问完才觉得自己有点愚蠢,他人现在都已经失踪了。这个孩子有名字吗?库克。库克,你从哪儿来?他去哪儿了?不知道,不知道。你呢?你是怎么来的?也是他打电话叫我来的。你确信楼下没有找到他?我确信。
陈年反复追问,追问中她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我们明早报警,我有一个朋友在警局,让他们来现场,同时查一下这个孩子是谁。”陈年说。
“可以,现在也先别在这里了,很冷,我带你们去附近的宾馆住一晚。”笋尖补充。
库克忽然打了个冷战。
陈年看着笋尖,她确信她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眼前这个人。她们年龄相仿,她的穿着很格式,是个精炼的商人。再看自己,还有点像个学生。
“这么晚了,车不好打。”陈年说。
“没事,我开车来的。”笋尖边穿鞋边说,她又把大衣脱下来给库克披上。
“外面很冷。”陈年说,她有留衣服在这个房间,找出来,给笋尖也披上。陈年拿了他的钥匙,三人下楼。
出楼门,笋尖又朝男人本应坠落的地方看去,雨中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她带着两个人上车,她知道附近有一家快捷酒店,他们曾经喝醉过一次,他带她去到那间酒店,但他执意不肯再开一间房,硬是自己走回了家。
一路无话。
到酒店,“这个孩子和谁睡?”陈年问。
“和我吧。”笋尖说,库克点头。
列车长不再出现,列车不再行走,这趟行程里终于出现了另外的顾客,可是她们是如何上车的?她们要在哪里下车?可以肯定的只能是:她们肯定也不会在这里下车。陈年独自在一件快捷酒店的房间里,逐渐恢复理智,细细品味刚刚笋尖说的一切。
他在路上捡了一个孩子,给两个女人分别打了电话。一团黑影,冲出窗口,人间消失,孩子还在。孩子失忆,只记得1岁以前的事情。
那个叫库克的孩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车都停了,人能去哪儿呢?
一定是还在车上。
不想见我,也不至于藏起来吧,还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笋尖说的话,陈年一个字都不信。他们是大学同学,为什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她?陈年又不是没见过他其他的同学,她确认自己不是不能领出去的人。那就是他的问题。为什么要在今晚分手?他一定想去做一件事,才会分手。他想和笋尖在一起。
可是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没有这个孩子,一切都好说,他用笋尖做挡箭牌,过几天他就觉得我会把他忘了,然后顺理成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是有这个孩子,什么孩子会陪他一起撒谎?笋尖的亲戚?太夸张了吧,现在还有这种事?
陈年对整件事摸不到头脑。
但总之,明早第一件事就是给梅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