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顾周身,我竟化成了一只蝉虫,全身笼罩着金色光芒,比沙僧的罗汉金身都更甚些。背后的虚空骤然裂开万丈金痕,六翅金蝉法相裹挟着洪荒气息破空而出。每片薄如蝉翼的翅膀都镌刻着佛魔交织的梵文,振翅间混沌气流翻涌,竟与菩提老祖周身的太初清气形成阴阳旋涡
菩提先祖抚着触地的白胡子,望着我背后的法相甚是欣慰,“金蝉子?”先祖说应该叫我金蝉子,是否与我这法相和如今的模样有关,我为何会幻化成如此模样?
“还请先祖,为小僧解惑。”
疑点充斥着我整个识海,快要将偌大的识海撑破了,这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了,让我阵阵恍惚。
“你本为上古凶兽—六翅金蝉,已吞噬生灵为生,法力无边。后被如来降服,收为二弟子。但又因盂兰盆法会上轻慢佛法,被如来贬下凡间。”
我头脑炸裂,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崩碎,快要破出一般,识海被无数疑团挤压得濒临碎裂,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同倒悬的银河倾泻而下。金蝉凶魂在紫府中尖啸着撕开封印裂隙,佛骨魔血在经脉里疯狂对冲
“转世后,你化为唐玄奘,金蝉子记忆被如来法力封印。如来要你用十世凡间修行来弥补你的过错。如今便是你的第十世。”
谜团渐渐揭开,我似乎察觉到了非比寻常,那曾隐隐不安的感觉又一次冲击而来,处处蛛丝马迹渐渐串联起一个恐怖的真相。
“你的前九世,凡人身躯均被你的三徒弟沙悟净所杀,割去头颅挂在颈间,正如你所见,那九转念珠,便是你前九世的头颅所化。”
我望着沙僧颈间的九转念珠,那个任劳任怨的沙悟净此刻竟显得如此狰狞,那串念珠突然迸发滔天血光,沙僧低垂的头颅猛然抬起——原本憨厚的面容此刻爬满黑色咒文,眼窝深处燃起两点幽冥鬼火。他脖颈青筋暴起,九颗骷髅头竟同时发出凄厉的蝉鸣。
我并未说什么,菩提老祖看出了我的疑惑,不紧不慢,把玩着胡子,继续说道。
“其实,何来轻慢,佛法本就随心而去,心若要悟,处处都是灵山。那如来,不过是忌惮于你,你天生与佛法亲近,悟性比如来更甚,若要放任你继续待在灵山,受佛法洗礼,假以时日,如来那宝座估计要换成你来坐了。”
我神魂浮在半空,菩提老祖的拂尘溢出点点星辉,在虚空中交织成屏障。我们所在的方寸之地开始虚化,现出本体竟是悬浮在三十三天外的混元道台,下方隐约可见灵山万佛化作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
“如你刚才所见,沙悟净实为如来暗子,守在你前九世的必经之路上吞噬你。你可曾注意取经路上那些白骨观?狮驼国的骷髅若海、比丘国的婴孩尸山…皆是如来的因果傀儡。所谓唐僧肉传说,不过是引动三界贪念的饵料,要让你的十世功德沾染足够业力”
隐秘得我真相在菩提先祖言谈中一次又一次冲击洗刷着我,被封印的金蝉子记忆,好像也有了松动,我脑海中也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那应该老祖所说的金蝉子记忆。
“受封景象你已一观,其中真相正如你心中所想,你等记忆已被如来法力遮掩,如今你等几人,皆如同如来傀儡,此刻你所演经文,也是虚假。我曾一观受封景象,其中隐秘我心有知晓,我本想一力破局,救我爱徒于水火,但一切皆是你等修行命数,我也不可改换天机。”
菩提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忧色,我看得出,他很是看重悟空。老祖背对于我,似是想不想让我看到他那般神色。
“先祖,此局可破?”
“天道有志,自有天道安排。”
周天忽然恢复了以往,演经场诵经声此起彼伏汇入我的耳中,我环顾周身,神魂已然回到躯体之中。
八戒眼神已不再木讷,九尺钉耙握在手中,有些跃跃欲试。
沙僧的念珠已不在旋转,化为了普通佛珠,但依旧熠熠生辉。
我感觉肩上有千钧重担一般,诸多疑云汇聚于我,在我识海中显露出可怖真相,这场局,笼盖着所有人。
我忽然看清八戒钉耙上暗刻的截教符印,悟空耳中金箍残留的如来金漆…原来我们五人皆是棋盘上的劫材。金蝉脱壳并非终点,无量海深处沉睡的,才是真正的量劫终章
“无量海,悟空在等你...”
老祖身影消散时,有半截断裂的菩提枝落在我掌心。当指尖触及枝干上那抹暗红,那分明是菩提先祖的本命精血!而灵台深处,某个被篡改的记忆封印突然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