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一顶黑色的天鹅丝绒帽,脖子上裹着厚厚的黑色围巾,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赶路,忽然转过头来瞥见我,深邃清亮的眸子里显出一丝惊讶,只一秒,继而换上一贯的孤傲的样子。
“嘿,小红帽”他歪着头认真看我叫道。
我竖起冻得通红的耳朵警惕,却仍然假装低头看地上厚厚的雪。
他轻轻笑了笑,走近我,解下围巾来给我戴上,露出长长的脖颈,围巾上有好闻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转身继续赶路,似乎放慢了脚步在等我,我跟在他身后故意踢踢踏踏地慢走。
雪花落在枯树枝桠上,落在石子路上堆成一团,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迅速融化。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和我说话,直到看到星星点点灯光的村庄,他才和我分别。
十二岁生日之际,娘亲走得时候和我说,冬至下大雪的那天,你站在路边等,如果有人愿意把他的伞向你倾斜,那你大可放心跟他走。
我料理好娘亲的后事,一滴眼泪都没流。数着日子撕掉墙上的挂历。
下雪的那天,我一早穿着十岁那年爹爹送我的红色大棉袄,按娘亲的话站在路边的桃树下等经过的人。凛冽的寒风刮的我脑袋生疼,脚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知道十里之内便是人间烟火气的村庄,只是憋着一口气证实娘亲说的话的正确性。
暮色下沉之前,从我面前经过了打着破伞赤着脚的和尚,打着伞挑着担子匆匆赶路的商贩,打着油纸伞的富家丫环……
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直到他出现。
也许娘亲说的是错的,有伞之人未必是可托付的人。
他没有伞,他只有黑色的围巾,他把围巾给了我。
在他给我戴围巾的那刻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就落地了。
我呀,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这么一个温柔又好看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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