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如夏花之绚烂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7期“夏”的专题活动。

很喜欢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句诗。意境极美,念念不忘。


二零一六年,孙女出生后,我办理了内退手续,去临沂帮儿子儿媳妇带宝宝。

儿子的家在临沂五洲湖附近。每天早晚,我就去五州湖散步。早上看到湖面大片大片盛放的荷花时,才忽然懂了诗里藏着的生命况味。


周未时,我也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湖边走走,当时正值七月流火,酷暑难耐的夏季。太阳把湖面烤得发亮时,满池荷叶却绿得泼墨似的,挤挤挨挨铺到水天相接的地方。我看到荷花是从层层叠叠的绿浪里“钻”出来的——有的刚冒尖,花苞上凝着水珠,像裹着绿纱的毛笔尖;有的半开着,粉白花瓣托着嫩黄的莲蓬,风一吹,连露珠都跟着晃悠;还有开得最盛的,花瓣完全舒展,像美丽的仙女在舞蹈,阳光透过花瓣,是那种透亮的粉红,心生欢喜。生如夏花之绚烂,有了画面感,具象化。


我常常坐在湖中央的小亭子里发呆。退休前在单位忙忙碌碌,总觉得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可在五州湖看荷花的日子,却慢得能数清花瓣上的纹路。


看到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荷花。脑海里总是冒出这句“菏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千古名句。荷花冰清玉洁的模样,恰似月下仙子踏波而来。那粉白的花瓣托着晶莹露珠,在晨光里轻轻颤动,连风拂过都带着清甜气息。这时又想起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荷花与美人总在风骨里藏着相似的韵致。每一阵风过,荷花的摇摆,正如一群优雅的美女在舞蹈,绿叶飘飘、荷香轻柔。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花借了人的眉眼温柔,还是人得了花的清气入魂。


在临沂住了六年,每年都能看见五洲湖不同的风韵。春时“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嫩青的叶芽从池底探出头,像孩童攥紧的拳头慢慢舒展,偶有红蜻蜓停在尖上,翅膀抖落的晨光里,能看见水面下新藕正悄悄拔节。


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从层层叠叠的叶间窜出来,粉的像蘸了胭脂的云,白的似未熔的雪,黄的如晚间的霞。风过时花梗轻摇,露珠在叶面滚成银珠。



到了秋天,“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残荷别有一种清寂之美,枯黄的叶边卷着霜,茎秆在水面画着瘦长的影子,雨水打在上面发出“嗒嗒”声。荷叶虽不落,那种静美仍留我心。


冬雪落满荷塘时,“老柄西风荡,枯荷落雪残”。白雪覆在残茎上,像给池塘盖了床素色棉被,偶尔有未沉的莲蓬露出半截,被冻在冰里,成了寒风中最坚韧的诗行。


这六年看荷,感觉得四季的五洲湖都是活的,春有萌动,夏有热烈,秋有沉淀,冬有蛰伏,恰似时光在水面写下的轮回。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是荷用一个轮回丈量生死的姿态。夏日绽放时,灿烂如云霞,向光而生。秋叶枯萎,依然有不沾尘埃的静美。生若不甘沉寂,死便无需惶恐。正如人的生命,如果好好的活过,死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五州湖的菏花年年开,从湖里刚冒芽到开成一片海,就像看着孩子长大。这六年来,孙女上了幼儿园,又来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孙子。我带着他们无数次地在五洲湖游玩,他们咿呀学语时像刚露头的花苞,满地跑时像初开的花,如今会奶声奶气喊“奶奶看我画的荷花”,可不就是这池夏花的模样?绚烂不是一瞬间的爆发,是在日复一日的晨光暮色里,把根扎进生活的泥里,然后灿灿烂烂地绽放。


那些年,不管是推着婴儿车来湖也玩,还是我自己来散步。停下来看会儿荷花,和荷花说说话,是我每次来,都必做的事。是荷花抚慰了我的心灵,让我从带孩子琐碎中,寻觅到内心的宁静。看它们从初夏的零星几朵,开到盛夏的满湖锦绣,再到秋天慢慢凋零,可花杆还是直愣愣地立在水里。就像我们这代人,年轻时忙着奔波,退休了才发现,所谓“绚烂”,不是轰轰烈烈的时刻,是能在柴米油盐里守着一份热乎气,像荷花扎根淤泥却活出清欢,把寻常日子过出滋味来,才是真的生于绚烂啊。


风吹过湖面时,满池荷花轻轻摇晃,孙女伸手想去够花朵,孙子在一旁咯咯笑,我忽然觉得,这眼前的热闹与宁静,就是诗里写的“绚烂”吧——它不在远方,就在脚下这片土地,在带大孙辈的琐碎里,在五州湖年年盛开的荷花里,也在荷叶年年枯萎的静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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