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下来了。
生满锈的钟挂在墙上,午夜十二点整。
玛丽在昏暗的走廊里,从深红色的地毯上站起来。
电梯门开了,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像一张怪物的嘴。
玛丽走进了怪物的嘴里。
七楼。
玛丽按下按钮,怪物合上嘴巴。
电梯开始上升了。
到了二楼,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对着玛丽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按了哪里,电梯顶部飘下来柔和的灯光,慢慢的、轻柔的音乐。
三楼。绅士出去了,进来一位蹦蹦跳跳,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她好像刚放学,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四楼。小女孩出去了,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大声地说着话。他的两只手里拿着许多文件,不停地翻看着。他戒备地看了玛丽一眼,大骂音乐吵得他听不见。然后不知道按了哪里,音乐停了,灯也关上了。电梯里黑幽幽的,像又回到了怪物的嘴里。男士不停地大声嚷嚷、发火。玛丽下意识地扶住墙壁。
终于到了五楼。电梯门开了,男士走了出去,玛丽松了一口气。这时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她身上有很大的味道,玛丽不知道那是什么味。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门就关上了。玛丽只觉得电梯里很挤,很不舒服。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那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接着是一阵寂静,只听到电梯铰链的声音。突然,那女人唱起歌来,声音虚无缥缈,音调也毫无规律。玛丽感到有东西碰到她的脚,顿时毛骨悚然,紧紧靠在墙壁上。那女人在电梯里跳舞。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
五楼到六楼的距离好远,像隔了好几个世纪。
玛丽恍惚了,她分不清是自己在唱,还是那女人在唱。她分不清是自己在跳舞,还是那女人在跳舞。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脚步急促。电梯里没有光,玛丽却好像可以看见她。
终于。
六楼到了。
门打开,一个人影载进幽暗的走廊。那女人倒在地上,发出低低的笑声,在走廊里形成似有似无的回音。她慢慢爬向走廊深处。玛丽不停地按门的开关,却怎么也关不上。
过了又不知道几个世纪,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慢慢地走呀走,好像又走了几个世纪,玛丽看清了他。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不住地咳嗽、哆嗦。他走一步好像要花上两三年。终于,他走进电梯里,电梯关上了门。
电梯上升,铰链嘎吱作响,电梯好像摇晃起来。玛丽感到一股力量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她被按在墙壁上,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呼吸渐渐困难,玛丽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时,七楼到了。
电梯开了门,玛丽用力挣开那双手,跌进昏暗的走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恢复意识。
爬满锈的钟挂在墙上,现在是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秒针……马上……
叮。
电梯下来了。
玛丽从深红色的地毯上站起来,望向那张黑幽幽的,深不见底的怪物的嘴。
玛丽走了进去。
谢谢你能看完,本篇描写的是一个荒诞的循环。七层楼代表七天,一周,周而复始。每天过着如梦如幻的生活,却总觉得自己很棒。每当下决心做出改变,一开始踌躇满志,慢慢健忘,最后又回到荒诞的生活中。从一楼到七楼描写的就是这段精神状态。希望这篇文章可以给我,以及如果你也是,希望它可以起到一点点警示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