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事(12)雪里蕻

那天,先生从菜市场回来,买了一条活杀好的黑鱼,又买一把碧绿生青的新腌咸菜——雪里蕻。雪里蕻两吃,炒冬笋肉丝,炒黑鱼片。

腌制后的雪里蕻属于咸菜的一种,口味特别鲜美,与鱼片、冬笋同炒,鲜上加鲜。只不过,咸菜的腌制时间应该略微长些,色泽变黄更安全。

一般来说,腌制咸菜都在冬季。此时的雪里蕻已经长足,属于壮年时期,若挨过春节,便开花结籽,不能食用了。而且,冬天气温低,腌制的食物不易变质。

我小时候,家里的大人也常腌咸菜,大青菜加雪里蕻。我能做的不过是晒菜,洗菜。大冷天,河里结了薄冰,一筐筐晒得半干的菜需要清洗,再晾干,然后一层菜一层盐巴,在缸里压结实,上铺一些柴草抑或蒲包,最后压一块笨重的鼓墩石。大约一个星期后,菜缸里开始出现菜卤,且越来越多,差不多漫上柴草,甚至淹没鼓墩石。刚开始的咸菜呈青色,渐渐变黄,还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应该说,这个时候的咸菜最美味。

雪里蕻开花前
开花后

小时候,因为食物匮乏,餐桌上常有一碗咸菜。菜缸里掏一把出来,清水一冲就可以直接佐粥佐饭,也有与莴笋等一起炒熟,当然若与肉丝同炒就变成“雪菜肉丝”,与冬笋同炒属于高级菜“雪冬”,雪菜炒冬笋的简称。

那时候的农村,以“虫”的多少论贫富。虫,米虫,豆虫,菜虫,酱虫。这些虫多,说明食物丰足有余多;若没有虫,说明青黄不接,吃饭成问题。

相比别家,我家还算富有,小时候经常吃到各种虫,感觉非常恶心。按照现有的观念,这些虫的出现,说明没受农药污染,可以大胆吃。

菜虫的出现,基本上在夏天,气温高,食物腐烂。抢在之前捞出来晒菜干,这就是“梅干菜”的来历。

腌制后的雪里蕻晒成梅干菜,可以储存很久。吃之前,泡开,干皱的身子舒展后,与猪肉同煮,加进冰糖,成为著名的“梅干菜烧肉”。很多人说,梅干菜的故乡是浙江绍兴,其实,江浙沪一带的农村都有出产。

梅干菜除了与肉同煮,还可以做馅料,烘烤成梅干菜饼。这饼松脆可口,令人吃了还想吃。

前不久下乡,与母亲、妹妹、弟媳去汾湖边踏青,发现一片野生雪里蕻,欣喜之余,母亲割了一袋回家,打算腌制成咸菜。那时,我们的餐桌上便有雪菜豆瓣汤、雪菜炒冬笋等等佳肴。

野生雪里蕻

此时,我正在电脑前边码字边空想,口舌生津,满是念想。讲真,美食最相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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