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啊”她用眼睛说道。
好像只是远远看着她也好,起码在望向她的这一个瞬间里,她可以忘记所有的思维繁琐的细节,理智精神的无谓纠缠,对未来和过去绕不开的忧虑,甚至可以忘了和她之间所有的过去,像第一次认识她那样,只是远远的注视。她真明媚啊,尽管是带着破碎和倔强的,但她仍在人生特有的青春季节里,好像还会像这样经历一个又一个的晴朗的春天,尽管是会下着雨的,但仍然是春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初见时还不敢仔细打量,她记得熟络之后在她们对视的目光里,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她惊叹于她经历的坎坷竟未浑浊了这片湖泊,她好奇于是什么让她仍拥有着这样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好看,当她想起她时,最先想到的总是她的眼睛。回溯记忆中的注视,她有浅浅的内双,尤其是低下头来看着她时,那痕迹就更明显,衬得她更楚楚动人了些,总是为了这份温柔在她的眼睛上多做停留。她喜欢她这样低下头注视着她的时刻,好像她忘了自己也在被她注视,只是窃喜于又可以贪婪的看着她的眼睛了,希望时间能拖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好像比起她本身,她更喜欢看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用眼睛去爱人。只是看着她就好像已经抚摸了她,拥抱了她,甚至亲吻了她。
她还喜欢她皮肤的触感,凉凉的当然更好,只是记忆里温热的触感更多,因为她总是生病发烧。她发烧的时候脸红红的,她只克制的摸过她的头,打着探测体温的名义,但其他人的起哄的噪声干扰了她伸出的手的触觉,她只是用手背象征性的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并无所获。她总是在找很多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创造一种可以全身心感受她的场域。但拥有这样的机会太难了,仿佛哪里都是人,哪里都有眼睛,尽管推开门逃到外面,门玻璃是透明的,门上面还有监控探头的眼睛。她突然想到自己病态的占有欲已经蔓延到了这种地步。她这么渴望看着她,却不许任何别的人或东西拥有看着她的权利,连监控探头也不可以。或者看着她的举动其实是一场赤裸裸的情欲释放,意识还想着打掩护的时候,潜意识已经看的清楚明白,所以才想拼命遮掩躲藏,跑到一个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的地方。或者说,没有人能够看到我的地方。也许我只是想看着她罢了。
我记得她躲闪的看我的样子,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来回轻瞥的小心翼翼。直到我也开始收回余光里她的影子,直直的注视她时,我终于又对上了那双亮闪闪的小狗一样的眼睛。我窃喜于她所有投向我的目光流转都被我尽收眼底,仿佛她的心事和暗搓搓的情愫也被我看得清楚一样。我很骄傲于自己拥有的这份能力——吸引她,被她注视,被小心翼翼在意着的能力。
但过了很久之后,我才开始羞愧于这份窃喜。我终于意识到,如果你能敏锐的觉察到对方一直在看着你,其实也证明了你也一直在看着对方。
这时候我才恍然惊觉,在无数的时刻里,她的眼睛都在下意识的寻找她的眼睛,如果不能对视,她的目光就追随她晃动的影子,她阳光下闪耀跃动的金黄发丝,朝着目光望去的方向,在她还没意识到什么是爱之前——她已经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