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令狐冲了。

怕是等到80后老去,也无人识得令狐冲了。

今天看了一则新闻,大意是说一个独居老人在家中过世,无人知晓,直到被邻居发现。家中居然写好遗书,交待了后事。还写道:我死去时心如止水。

他大概说:世道艰难,好在生死对谁都公平。

日本有一个电影,讲一个村里,因为比较贫穷,口粮不够,老人岁数太大没有劳动力,️便要送到山上,然后不再管了。故事的主人公几番挣扎,还是和生活妥协了,含泪把妈妈送到了山上,然后就下起了大雪。

他回头对妻子说:等我们老了,也来山上吧。

每看到这样的片段,我常想令孤冲会如何老去。令孤冲是我少年时遇到的第一个侠客,当然,是在小说里。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独孤九剑。后来,听到《苍海一声笑》,更是迷到不行,常常把自己想成令狐冲,还幻想有一壶酒。

但那时,我会隐隐想到一个问题,令孤冲会老死么?他会老死在哪里?华山之颠?恒山之底?再厉害的人,终究也要有衰老无力的一天,自已不能照顾自已,失去了所有气力,任由时间摆布。这一天,在旁观者看来,没落唏嘘。

令狐冲也一定会到这种时候吧。

他会想起过往的人、过往的事,东方还败、任我行、岳不群、风清扬。留给年老人的,只有回忆。

无论在哪里看到老人,他们都会提从前,很多事如数家珍,一件件回忆起来,像是在品赏尘封罐子里的一颗颗糖。

我特别反感电视上宣传的活蹦乱跳的老年生活。我在乡下,在敬老院,在城市里都看过老人,看过他们的生活,很孤单,还带有一点无助,因为大家都知道,离最后那个结果近了。特别是当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孤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了。

老得不能动弹时,生活更加不体面,变成了一个大包袱。

我时常想,我对老人这么多想法,大概是我的成长有关。我小时候生活',在姥姥、姥爷家,很长一段时间和混迹于老头老太生活圈,看他们晒大阳、蹲墙头、打麻将,看他们消磨时间,也被时间消磨。到最后,谁也逃不过时间。

我常想,以后要多去看姥姥、姥爷,可随着他们变老,我去的时间确更少了。自已的家里事、工作事不断变多,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但每次去的时候,姥姥、姥爷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小孩,不停的塞各种吃食,讲小时候的糗事,唠叨着要注意身体,好好工作。

我怕,看到他们老去,我束手无策。我只能安慰自己说:我也会老去。

不谈养老问题的个人责任、社会责任。只谈我们会如何老去。其实,都不用刻意想像,我们看到的现在的老人生活,就是我们的未来。

我们,一样也会有老死在家中无人知的,一样有受尽病痛折磨,一样有儿女不待见的,同样会面对一个最后的结果:离世。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令狐冲也一样。

每当,我到医院里,看到那些身上插满管子的老人;每当,我看到敬老院,那从家里搬出来,重新住回宿舍一样环境的老人;每当,看到文章开头那样的老人,我都觉得,什么都不会变,一切都是一个循环。

所以,我特别想成为令狐冲,学会盖世武功,隐藏深山老林,让所有人不看到、不干扰、不知道我离开了,那样,起码还有一点体面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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