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金秋十月,1994年10月21日(农历九月十七),离预产期还有整整9天。连续几天小雨绵绵的天气放晴了,太阳露出了笑脸。
早晨,肚子疼了一秒钟,我不以为意,以为是两个人席地而坐下军棋屈的。后来看到一点点的血,才有些紧张,难道要生了吗?可接下来肚子又不疼了,直到午饭前又疼了一秒钟。吃饭时、吃饭后又疼了几次。于是两人商量着下午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应该孕检了。
1:45,我坐老公文旭的自行车去上班,路上又疼了一次,但转瞬也就过去了。可是,到单位刚坐下拿起报纸看,肚子又疼了。这疼真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啊!我立刻去找在前面一栋楼上班的老公。
请单位的司机杨师傅把我送到了医院,没想到医生立刻就让住院,说是快要生了。刚办好住院手续,就让我进了待产室。
老公忙着打电话,让住在县城的老岳母赶紧过来。怕岳母着急,老公又把医生的话告诉了岳母——再快也得明天早晨才会生下来。 然后就匆忙回家去拿住院的东西了。
肚子疼得一阵紧似一阵,医生不停地让待产室其他的孕妇走动,却并不叫我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老公来了吗?”
老公刚到,医生立刻让我进了产房。看这情形,老公吓得慌忙又去打电话催老岳母赶紧来。
产房内有两张产床,一张产床上的孕妇,因为第一天羊水破了,没及时来医院,孩子窒息,已经没有了生命。产妇的哭声听得我很难过,可是也没有办法安慰她,一会儿之后她被推了出去了。
窗外的天渐渐变黑了,墙上黑色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房中静静的,只有两个医生和我,家属一律不准进入。
我被漫无边际的孤独淹没了,真想老公在身旁呀,真想有老公坚实温暖的手扶自己一把,给自己力量,给自己勇气,给自己温暖呀。可是,没有!
只有孤独和疼痛伴随着我,一阵紧似一阵的撕裂心肺的疼!如果不是因为肚中的这个小生命,真恨不得立即死了算了,省得再忍受这无边无际的疼的凌辱!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时钟经过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到18:05,一声嘹亮的啼哭宣告了小生命的来临,也立即解除了我的痛苦。那一刻,感觉太幸福、太激动、太轻松了。
“是个男孩。”医生说。
“男孩?”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之前虽然没有去做B超,没有进行正规的检查。但是那么多热心的人各种各样的土方法帮我算,都是女孩。只有一个人算是男孩。所以我们一直认为是一个女宝宝。
“从此后,我是母亲了,肩上的担子更沉,我一定要努力改变自己,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保护好我们的宝贝,即使自己受苦受难受伤。”我默默想着。
一会儿之后,医生把一个小小的、红红的婴儿抱到了我的面前。大大的头,大大的拳头,闭着眼睛,“哇哇”忙着哭。惹得接生医生都开玩笑:“真能哭,到底是男子汉。”
我仔细审视着这个出生体重3200克的小生命,唉,没有他爸爸那双明亮传神的眼睛。大大的头(头围98厘米,医生产前看到头围98,以为是小孩大呢,谁知道竟然是个6斤4两的小大头),小长脸,鼻子像自己,头上几乎没有头发。总之,没有一点像老公的地方。
“文旭可亏大了。”想到这里,我不厚道地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自己母亲惊喜的声音:“啊,已经生下来了?”
“妈,你们来了。是的,已经生下来了,要过半小时才能出来呢。”老公兴奋地答着。
“生得可真快呀。”母亲开心地说。
“确实是很快,令人惊喜,让我少受了好多的辛苦,实在是孝顺呢。我们爱你,小大头,我们会尽所有的力量抚育你成为有用的人。”听着母亲的话,我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怜爱地看着小石头。
小石头,是我们事先给孩子想好的小名字,取朴实坚硬、不娇惯之意。
是啊,人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做人还有什么比淳朴更重要?
(1994.11.24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