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房里的相遇
“嘿，考完了，开心不？”欧尚调皮地拍了拍童子雅的后背，趁她不注意，偷偷捏了把略显婴儿肥的稚气脸。
“干嘛啊？真是的！”女孩朝眼前的大男孩抛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怎么啦？发挥不好？对了，怎么都没有看见阿艺啊？今天你有看到她吗？”
“没有，一考完我就跑过来找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不能吧，难不成她考完就先走了？不是说好要一起出去浪的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烦死了！”
“要不打电话问问？”
“打了也没用，关机状态～”
“那问问林阿姨？”
“都一样！”就在童子雅焦急地左顾右盼寻找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俩急匆匆地走过来。
“邓老师好！”两人齐声问候。
“考得怎么样？”邓慧稍稍喘了口气，身为文尖班跟理尖班的英语老师，一直以来，她深得学生的爱戴。
“还行吧！”欧尚抢先作了回答。
“我想，发挥正常的话，重本是没有问题的吧？”邓慧欣慰地笑了笑，微微扬起的嘴角更让她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自信。两人不语，示以尴尬的笑来回应。
“其实，我来找你们，是有事情跟你们说的。”邓慧一改刚才的笑容，变了个人似地呈现出一张严肃的悲伤脸。
“老师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嘛？”
“嗯，林艺她，住院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为什么会住院？”
“她妈妈打电话来说，昨晚她回家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至今还在昏迷。”
“哪个医院？我去看她！”欧尚一脸焦急，抓住了老师的右手慌忙地询问。
“我也要去！”童子雅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孩子气十足的脸颊留下了两行泪水划过的痕迹。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所以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然后一起去趟医院。”邓慧挣脱出被欧尚紧抓的右手，“不要太担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唉～不多说了，快走吧！”
“阿艺，阿艺，你个混蛋倒是给我起来啊！”童子雅趴倒在病床边沿，短小的双手捂住静放在瘦弱躯体旁的枯瘦右手，滚烫的泪珠再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子雅～”林霞走近，抱住了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
“阿姨，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阿艺的遭遇？”童子雅继续趴在床沿边失声痛哭。
“我不能影响你们啊，高考这么重大的事情！”林霞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命运啊！唉～”
“林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邓老师站在众人背后，嘴里传出这句林霞听了无数遍的话。只有欧尚，失了神地死盯着病床上的人儿，旁若无人的样子让童子雅忍不住怒推了他一下。
“难道你就不想表达点什么吗？平常对阿艺那么上心，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愣着。”
“你以为就只有眼泪才可以表达伤心吗？你以为不哭哭啼啼就不是真正的爱了吗？”欧尚放下了肩膀上的背包，缓缓走到床头，半蹲了下来。“我也难过，但我不懂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没到一米八的男孩头一次显得那么地无助。听人说，绝望的难过是哭不出眼泪的。就像你失去至亲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样。沉闷的房间陷入了死寂，窗外的人与车，依旧按照这个社会所定制的红绿灯规则来继续涌动着。即便你的世界发生了崩塌，于别人而言，依然如旧。病房里的每个角落都散发着死亡的味道，刺鼻的消毒水让童子雅略感恶心地作呕了一下，此刻的胃似乎在暗地里翻滚着。
“林妈妈，林艺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过来？”邓美尴尬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寂。
“医生说或许就是这两天了，具体也不懂！”陈跃尝试性的回答，让交叉在胸口的双手像是受了怕一样，惊慌地缩回到原本垂放在两腿旁的位置。
“你是谁？”其实邓慧一进来就忍不住打量着这个站在窗口边的陌生男人。
“他就是凶手。”林霞转身对着邓慧回答，“就是这个男人，害我女儿躺在了这里。”
这个因后悔而正低着头的男人感受到了一股股怨恨的目光在灼烧着自己。
“对不起！”这句话，又一次回响在林霞的耳边，让她又一次条件反射地紧紧皱起了眉头。
“阿姨，这里我跟子雅来照顾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你们不回去参加班里的毕业晚会了吗？”邓慧觉得，毕业晚会就仅此一次，是不该错过的。
“老师，我是不回去了，我在这守着阿艺，学校那边就拜托老师了！”欧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也是，我也不回去。没有阿艺的聚会都不会开心。”子雅对邓慧恳求道，“老师就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额......那好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啊！需要我出去给你们带点吃的吗？你们肯定没有吃晚饭吧！”细心的邓慧听到了子雅肚子传来的阵阵咕噜声。
“嗯，那就麻烦老师了！”童子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阿艺肯定也是饿了，这么爱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那么久都没有吃东西。”
夜悄悄降临了，随之而来的寒意侵袭着房里的每个人。“阿嚏～”子雅揉了揉鼻子，“六月天怎么还会打喷嚏！死欧尚，你是不是在骂我？”
“开玩笑，我怎么会有心情骂你！阿艺还没有醒来，难受。”欧尚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对面的子雅。“讲真，我是真的害怕，阿艺自尊心那么强，该怎么去面对复读的现实啊！”
“我不知道，我也很难受！”童子雅双手接过欧尚手中的热水，“我觉得这件事，会给她留下阴影的。她们母女俩太苦了。”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在熟睡的林霞，这个自尊心也一样很强的女人，靠着一份护士工作，独自拉扯着林艺长大，本以为女儿可以顺顺利利地考上好的大学，没想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的吧。
“欧尚，你有听阿艺提起过她的父亲吗？貌似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听她说起过喔！”
“你又不是不懂，每每问起她总会发脾气。”
“是啊，我记得那年她搬过来我们小区住的时候，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别想那么多了，阿艺是我们的好伙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陪伴着她。”
“只要你不要抢走她就好，我看你就想把阿艺从我身边抢走。”童子雅趁此机会，偷偷瞟了一下正在低头的欧尚，莫名地内心涌起一股失落感。
“开什么玩笑，真是的！”话是这样说，可子雅明明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情感横跨在三个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