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体验一番履卦的卦意,那么就玩一次乌篷船吧。
当你随着小船缓缓地滑入天水之间时,天之威仪扑面而来,而脚下的河道悄无声息地呵护着小舟,承应着上天的大道,泽被万物,上下同心,各守其份,依礼而行,一切彰显顺乎天理的自然规律。
这个时候,你感应到的惟有履卦的卦象,正如卦辞所言,“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下尊卑,秩序井然,民众各安其份,遵守礼节。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进入履卦的心流,这只乌篷船载着你幻化成天地间的履卦,行走于山川河流之中。
此时此刻,你回到了上个世纪,与鲁迅、周作人相伴而行,甚至更早些的年代,追随胡雪岩的心路历程。
是的,追随他们的足迹,他们在这片空间里走出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也许,你会感受到一路艰难险阻,但是却心安理得,因为你感应到,在履卦的世界里,只要依天理而行,“说而应乎乾”;谨慎行事,以柔克刚,“柔履刚也”;那么,你即使踩中了老虎的尾巴,也会化险为夷,万事亨通,“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就在这叶扁舟乘风破浪时,一层迷雾散落在河面上,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这个时候该怎样选择呢?
已经踏上人生旅途的人,自然不甘放弃,也不会选择逃避,很多人选择的是激流勇进,杀出一条血路。
这个时候,也许你的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也许你的船桨已经折断,但是你仍然无惧恶劣环境和客观条件,坚持前行,眼睛看不清就凭借感觉,船桨坏了,就用折断的桨继续划行,这样的坚持会让你成功吗?
然而,履卦中偏偏有对阴爻,而且是唯一的阴爻“六三爻”,在整个卦象中显得格外突兀。这一爻注定是远足者必须经历的磨难和考验。
六三爻的爻辞是这样预测的,“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意思是说,瞎了眼睛偏要看东西,跛了脚偏要行走,这是勉为其难,如果踩着虎尾巴,终将为虎所伤。这是凶险之事,必遭祸殃。
所以,在履卦的环境中,莫逞匹夫之勇,是平安度过这一爻劫的正确选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乌篷船上。
同样是激流勇进,在这只乌篷船上,鲁迅、周作人、胡雪岩却走出了不同的道路,遭遇了不同的命运。
鲁迅是中国骨头最硬的文化人物,成为现代中国的圣人;周作人的骨头没有那么硬,堕落成文化汉奸;胡雪岩行方圆之道,成就一代红顶商人。
遥想当年,三人都从脚下这条河道,搭乘着同样的乌篷船远行,却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履卦人生,他们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他们的选择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异?
鲁迅的骨头最硬,但是他的硬并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面对艰难险阻时,顺势而为。眼睛瞎了,那么就找出眼瞎的原因,腿跛了,那么就找出腿跛的病根,只要治好眼疾、疗好腿病,那么就可以正常看东西了,可以正常行走了。
所以,鲁迅是从履卦环境恶化的根子上,对传统礼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治本清源,终于走出了一条革新履卦的“圣人”之路。
周树人的骨头却没有那么硬,他面对履卦的恶劣环境时,只是逞一时之勇,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之后,他怯懦了,最终沦落为文化汉奸,正应了履卦六三爻所言,“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
而胡雪岩善用履卦的环境规则,即使面对艰难险阻,也能创造条件,以他卓越的圆通能力,在履卦恶劣环境的夹缝里求得生存发展,终成一代红顶商人。
船还是一样的乌篷,河水还是一如既往地向着一个方向流着,但是昔日船上的人儿已经不在了,惟有他们的足迹和气息还存活在小舟的船舱内,不由让人唏嘘不已。
忽然,忆起王国维的那句诗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是啊,这只小小的乌篷船,不知道有多少前人踏着它泛舟水上,如今物是人非,我们惟有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刻时光,走好履卦的每一步,才不负前辈曾经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