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我真的当着她的面唱了那首小情歌。”阿晓微笑着对我说。
“怎么样,爽不爽。”我问。
“简直是爽爆了。”随后他定了定神,“从高中那时起,我就一直想为她唱一首小情歌,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竟然。”说到动情处,我明显的看到他脸上有股淡淡的忧伤,随后双眼湿润,这是跨越了多少年之后的感叹呢,就这样风情并茂的流出了眼泪。
是的,一个星期以前,同学聚会,高中在一起玩的较好的朋友们都相聚在了一起,那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聚会,过去了超过整整十年的光阴,有的人成了大老板、有的人成为了政府官员、也有的人已经成为了当地里一个小有人气的人等等,而我和阿晓却还是一对非常平凡的人,平凡到把我们扔在街上,在路过的几百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我们。而且我和他都是在座的几十位同学中少有的几个没结婚的单身男性之一,看着在座的许多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成功男女同学们,我们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
我没有结婚,可能是我不想结,但是阿晓为什么不结婚,我是知道原因的,因为他有一个心结还没有打开。
聚会到了高潮处,大家都已经喝的醉晕晕的了,当阿晓得知沈夏天已经结了婚,并且嫁给一个大老板之后他的情绪迟迟难以平静。最后他站了起来,他对沈夏天说,“我知道你喜欢听苏打绿唱的小情歌,不过已经过去了有十几年了,我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听,但是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为了唱小情歌给你听,我练习了有多少遍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一直都还没有机会,趁这个时候,就请让我为你唱首小情歌吧。”
大家喧闹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空气就像被冻住一般那样安静,慢慢的,阿晓的嗓音缓缓呼出,“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阿晓唱的声情并茂,那种缓缓的声音透过十几年的光阴终于在这个时候传入到了沈夏天的耳朵里,看着大家鼓起来的肚皮囊、看着有的人已经不在茂盛的头发,我终于抑制不住了自己的泪水,那边的沈夏天早已泪流满面。
2、
高中时代的沈夏天和阿晓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们的相识并不算多么的光彩,他们的感情逐渐加深,完全是因为沈夏天对阿晓的欺负逐渐变本加厉。
沈夏天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汉子,有着哥们一样的习性,处事风格干净利落,不像一些女生那样优柔寡断。而阿晓呢,他恰恰相反,阿晓是一个很好的男生,真的,我从没有见过脾气如此好的男生,高中的时候不少男生都会互相开玩笑,甚至有些嘲讽的味道,但是这些在阿晓面前都能悄无声息的化解,阿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脾气好、能够忍,所以在班里有个老好人的名声。
女汉子碰上了老好人,这样的搭配一看就会让人知道这是一个剧情非常丰富的搭配,事实上,他们的剧情十分丰富。
阿晓就坐在沈夏天的后边,所以沈夏天欺负阿晓的时候非常的得心应手,有事没事的时候,沈夏天经常从阿晓的桌子上不时的顺走一支笔啊、橡皮啊、尺子啊、矿泉水啊什么的,尤其可恨的是,她一顺走了就不还给阿晓了,除非阿晓主动去要,沈夏天才会一脸不情愿的将抢来的东西一下子扔到阿晓的桌面上。
沈夏天学习好,一直排在班里的前十名以内,阿晓学习差,虽然不至于排在班级的后十名内,但是他连前三十名都很够呛排得上。
所以阿晓经常会找沈夏天问问题,而沈夏天呢,她就会对阿晓冷嘲热讽地“这点问题都不会。”、“我靠,你是一个白痴吗。”、“出门后你别说我是你的同学。”、“你放弃吧,考大学你真的不合适。”.....,等等类似于此很难听的话沈夏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可是阿晓竟然都忍了过来,而且毫不在意,他总是憨憨一笑,然后挠了挠头,“是是是。”
3、
阿晓和沈夏天的丰富剧情一直被全班六十个人看在了眼里,这在全程无聊的高中三年里是一个不错的笑料。于是,大家开始开起了沈夏天和阿晓的玩笑。
在那样的一个年代,春意盎然的时候,那是青春期最具有魅力的时候和最能吸引人的地方。所以,那个时候,在青春荷尔蒙最为亢奋又最为单纯的时候,就连玩笑这样的话语也能够打动人万分,就连玩笑这样的话语都可以使人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大家开始说阿晓和沈夏天是小两口,而且还故意地挑唆道,沈夏天喜欢阿晓。
阿晓和沈夏天的处事风格完全在两极,沈夏天面对同学间的玩笑会强有力的怼回去,“老娘喜欢他怎么了,老娘就是喜欢阿晓关你什么屁事啊。”
而阿晓呢,他总是沉默不语,一旦听到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就会不好意思的脸颊潮红,然后说,“你可别瞎说。”
其实,那样的一个年纪里,又有什么真真假假的呢,谁又懂得什么爱情呢,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年纪,每个星期放学回家守着电视机、电脑看着青春文艺片,他们对于爱情的所有了解都是从那里得知到的。
那个时候,班里的女生喜欢郭敬明,班里的男生喜欢韩寒,我们九零后对于这对八零后文坛上的双雄可谓迷恋的如痴如醉,女生贪恋郭敬明笔下的浪漫与凄楚,男生贪恋韩寒笔下的潇洒与不拘一格,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也只能是幻想而已,已经分不清真真假假的了,所以说青春时期的男男女女们,往往是最好骗的时候。
有的时候,尤其是在那个高中时代,一种假的现象在被传的神乎其威时也渐渐的会被人认为是真的。那个时候,阿晓由原来的排斥这个玩笑转变成慢慢接受,再到相信这个玩笑,再到阿晓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沈夏天,虽然沈夏天还在继续欺负着阿晓。
4、
有一段时期,苏打绿的歌曲像是一阵风暴一样卷席了我们整个班级,全班的女生举起了迷恋苏大绿的牌子,在这些人当中,中毒最深的是沈夏天。
沈夏天非常迷恋苏打绿团队里面的主唱吴青峰,迷恋到每天晚上都要听吴青峰所唱的小情歌,迷恋到自己的聊天工具里的头像都换成吴青峰的头像,迷恋到自己聊天时,几句以内都离不开吴青峰。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听吴青峰唱的歌,尤其是那首小情歌。”这是沈夏天为数不多的给阿晓好脸色看,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含情脉脉的,好像恨不得抒情一番,然后再唱这首歌曲。
这下完蛋了,全部被阿晓看在了眼里,为了这一句话,我们宿舍就彻底遭了殃。
阿晓把自己的MP3带到宿舍里,每天晚上都听,早上起来哼一首小情歌,晚上睡觉前哼一首小情歌,中午午休前还大声唱两句让我们评判评判。
“阿晓,你这是在扰民。”
“阿晓,我要告老师去了。”
“阿晓,赶紧闭嘴,你唱的堪比猪叫。”
虽然抗议声此起披伏,但是阿晓依然不为所动,因为在他心底有一个打算,他要把这首歌唱给沈夏天听。
5、
我们的相识,其实就是为了将来的分离,故事的开头是这样,但是结局往往是你猜不到的。
高二的那个秋天分班,沈夏天被分到了理科班,而我和阿晓被分到了文科班。
再后来,原先高一的班长,和沈夏天被同时分到一个班级的班长过来找我们叙旧,他当着阿晓的面说,“你知道吗,沈夏天在班里谈男朋友了呢,想不到吧,这个女汉子......。”
我说过,阿晓是一个不擅长言语、是一个内向的人,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默默不语,往后一个月里他都默默不语,不明缘由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了这个老好人如此闷闷不乐的。
可是我知道,但是有什么用呢,除了极力安慰他,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从此我们的新宿舍变得比以往安静多了,阿晓再也不哼唱小情歌了,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从此往后,阿晓也最终没能把小情歌唱给沈夏天听。
6、
时间转到十几年以后,在一个酒桌上面,阿晓趁着自己的醉意,声情并茂的唱着苏打绿主唱吴青峰的那首小情歌,他泪流满面,唱出了二十年来他对沈夏天的思念,唱出了二十年来阿晓最想对沈夏天说出的话。
而那边,沈夏天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已经嫁做人妻的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以前的感觉,那个青春无限的时候,无忧无虑、听着小情歌的感觉。
时光啊,你真是一个好人,你让一个人在最好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人。时光啊,你是一个坏人,你在那时青春盛情难却的时候强分开了两个人,到了最后你也没能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7、
青春,是一种想起来却回不去的曾经,那时的种种风情都已经化作琐屑飘进了风里,然后吹拂到人的眼角处,让人落下了眼泪。
在这无限风情的风里,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唱歌,你听,是那种似曾相识的稚嫩声音: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熬的离骚”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
“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
往昔,终于如这歌一样,全部都消散在了这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