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每天晚上在关着它的粮仓里蹦跳,乒乒乓乓,蹦蹦咚咚。从声音可以明显听出,它的碗早已被它挪了千万遍了。这在夜间被放大的声响着实让人无法安心入眠。想着它被囚禁在我的约两臂长的粮仓里,便没有怪罪这每一晚的噪声。
昨天,家里人提出要把兔子给宰了,心里竟突然有些许不舍与不安。
我从来没有喂过它,只知道它曾经是我不在家时,家里人的一种牵挂和慰藉。是呀,白白的肉嘟嘟的可爱小兔子,说什么也是赏心悦目的。每天除了自己的三餐,想着还有可爱的兔子等着自己的喂养,这心里也还不是空洞的。
我回家的时候,兔子已经好大一只了,比起市面上商贩卖的小兔子,足足大了有三倍之多。这也不得不让人产生一种担忧。
它和另一只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这还是我放假在家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终于看到了新生的小兔,满足了我小小的好奇心。事实上,小的时候也在朋友家看到过小白兔,还有黑的,当时觉得特别惊讶。小白兔为什么还有黑的呀?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黑色的小兔子就是小黑兔呗!当时还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可爱的兔子被宰的时候,也许那时还小,连这样的杀戮也不敢想象。那一窝兔子,也挺可怜的,没过一周就去世了。心里除了怜惜也并没有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兔妈妈生第一胎没有经验吧,以后再生再养不就得了。
从来没有想过,后来它确实生了二胎,竟然给家里带来了困扰。养那么多兔子干嘛,本来也就是喂着解闷儿,这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兔子。三月一胎,大兔子可以生,小兔子也可以生,小小兔子再生,无限循环,近亲繁殖,想想竟基因突变怕生出一些怪物,又怕近亲繁殖增加了兔子生病的概率,到时候我是多么地残忍呀。然而,我一直在外面对于兔子的饲养还不是那么了解,我在寝室里想象着罪孽有搞笑的画面时,那成活的小兔子早就不知卖给哪一位大爷大婶儿了。
是的,尽管会听到兔子跳动的乒乓声,却从未听到兔子自己的叫声,直到今天它才叫着最后一声像是要以证明自己在世间生存过般,凄惨的长呻吟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在我的心里刻下了那仰天长啸的白色兔影。
家里人把它从粮仓抓到一个口袋里,又把口袋挂在秤钩上,右手一提,左手滑动吊着秤砣的化学线。这兔子六斤重嘞!随后,兔子便被押上了“割喉台”。为了避免兔子因为挣扎时蹬脚逃掉,家里人用一根绳子把它和一根家里用来种奎瓜的木棍绑在一起,随即割喉咙。
这个过程是短暂而漫长的,中间的一些插曲我也不赘述,只有那声嘶力竭的痛苦地喊叫声像家门口公路上随时经过的客车货车的喇叭声那样尖锐,让人猝不及防。我从来没有想过兔子也会做出这样的令人心碎的嚎叫。曾经也看过别人杀猪,磨刀霍霍,起码得有七八个人烧一大桶水,把猪侧身按在一个长凳上,把接猪血的盆子放在猪脖子的正前方,然后拿着专业的杀猪刀一捅,那血像一股自来水那样流……而这兔子,脖子一直被人拽着,四肢被人抓着,肚子朝着天空。这兔子的毛白居然比冬天的云还要白!近来天冷,山上的白雪也只落在山顶上,没有掉下来。一共两刀,兔子仰天声嘶力竭,这声音竟把对面烤火唠嗑的人给惊着了,头转过来看着我家,我也没好意思说杀什么。
记得在学校出去吃东西时偶尔会点中间那家的干锅兔,觉得鲜嫩,有嚼劲。以后再回学校,恐怕是不会再点兔肉了吧。
二零一八年一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