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子胡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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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这个小说,因写荡子之事,纯属虚构,读者请勿对号入座)

                          一    清平乐

胡三觉得自己老了。电话那端,小芸姑娘的声音又娇又脆:“我不想劳驾你的,真正过意不去,可是我家那位,你知道的。”

她家那位,胡三怎会知道?连人都没见过。但小芸很聪明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停了下来,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胡三不由发怵,握着电话的手,有点抖,连汗毛都立起来了。老了老了,怎么这么不禁吓?这感喟,无端冒出来,像一记耳光,打得胡三猝不及防。

他熬到下班,没坐学校的班车,一人沿着环城路回家。这环城路,原是古城墙的遗址,路边有好些树,都上了岁数,沉淀了岁月的风霜,有一份人工无法干预的气场。人走在树下,不由幽静、妥帖。胡三纷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此生没别的嗜好,就爱好点天然,在人群里憋屈,在空旷处才适意。他平日追逐女人,与人游戏,有三分认真和七分天真,自诩荡子,并不觉得愧怍。

那年他携小芸游环城河上的澜公桥,是落雪时分,天地一片白。他站在桥上,指指点点——你看,你看,简直是一幅幅倪云林,处处留白。

小芸飞眼看他:“你倒好,处处留情。”

胡三很受用,呵呵笑道:留白处,就是让人用情的嘛。

六年前,他带着几个学生到古镇采风。入住的房东家隔壁,有一家小医院。医院里的几个女护士,常年租住此处,她们的宿舍就在他们的楼上。

初到是客。待渐渐混得眼熟,胡三吩咐了房东,在客厅里开了个茶话会宴请护士小姐们。她们都不忸怩,大大方方来了。虽是茶会,倒也准备了酒,一时很热闹,大家玩得非常尽兴。这些护士小姐虽是小镇姑娘,脂粉不施,但自有一种本色,清清爽爽,让人眼目很舒服。喝酒行令时,胡三留意到坐在身侧的姑娘坐立不安,一张粉脸在灯光下,红一阵白一阵,像一朵着色的牡丹,饶是可爱。他不由偏过头去,低低地对她说:不要怕,轮到你,我都替你喝罢。后来果真不食言,也不避嫌,只要罚酒令行到姑娘身上,他就伸手把酒抢过来喝了。大家起哄:“哎——这不太好吧,胡教授,你对王护士偏心。”

胡三笑:不偏心,你们当中谁要我喝,我都喝。话音才落,大家都端酒站了起来,起哄得更欢。

结果那一晚,胡三生生把自己给折腾醉了。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屋子静悄悄的,那三个学生外出写生去了,楼上也悄无声息。胡三觉得嗓子干得冒烟,想爬起来弄一口水喝。

他这里才有动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只推开一条缝,“你醒了?”是王护士的声音。

胡三有点意外,却格外高兴:“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昨晚跟护士长说了,今天留在家里。”

“你想的真周到,我没事呢。”

出了房门,见到这位王护士,他留心问姓名。姑娘露齿一笑:叫我小芸吧。

小芸招呼胡三喝了一碗热粥,又随他去江堤上寻学生。

一路上,两人闲闲地说话,不时有挑花映入眼帘。胡三不由跟小芸说,这桃花难画 ,因要画得它静。

见小芸不解,他又打了一个比方,就好比一个天真浪漫的山野丫头,你偏要她端庄大方得体一样。

“那她是什么样子,就画什么样子呗。”

小芸姑娘一脸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气。胡三注意到了,这姑娘爱嘟嘴,像跟谁赌气撒娇似的,她又有点婴儿肥,着实可爱。

当下被她逗乐,打趣道:原来小芸姑娘爱照相,哪天我要好好拍拍你。

“我不美,哪天拉上艳子姐姐吧。”

胡三问这“艳子”是谁,小芸不由讶然出声 :就是张护士呀!你没印象?

张护士?胡三倒是有点印象。有一次上下楼梯,不小心撞上,那姑娘弯下腰去,呼呼喊痛。他赶紧伸手扶起,她定定地看住他,眼珠子乌黑,水汽弥漫,一副即刻要气绝的样子,看得他心惊肉跳。

所以当下就反驳:“我看,你们这几个护士,除去张护士,个个都好看。”

小芸又是一副大不以为然的样子,道:“怎么可能?她最时髦。”

胡三本想跟她说,这“时髦”是装模作样,乔张乔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争辩,真正坏兴致,暗暗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说话间 ,两人上了江堤,堤下是河滩,三个学生不见踪影,不知野到哪里去了。江风浩荡,小芸一时兴起,撒腿奔向堤下滩地,胡三只好随她,也跑向堤下。

正是三月时分,春事浪漫到难管难收,整个滩头上,绿油油一片。小芸告诉胡三,哪些是蒲公英,哪些是马齿苋,哪些又是荠菜。她不知道胡三是从山窝窝里出来的,见他一脸兴趣,饶有兴致地问,听得津津有味,格外说得有兴头。

胡三觉得这时节,诸事都好。滩头是湿地,一走就落下一个脚印。小芸在前面领路,小小巧巧的脚,一双圆头布鞋,胡三步步紧趋,仿佛是小时跟自己的娘到地头。娘的脚印落在地上,他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 ,一步一步踩着脚印走。有时跳得急了,脚步收不住,扑到娘身上,娘没留意,一齐滚落地上,娘翻身坐起,一面帮他拍去泥土,一面笑骂:你这跟屁虫,猴样。

走了一段路,小芸姑娘察觉到了,停下来,笑着看住他:“原来胡教授这么顽皮。”

胡三嘿然一笑:当顽皮的时候,要顽皮。

那天两人挖了好些蒲公英回来 ,没篮子装,胡三把外衣套脱下来,做成一个包袱,带了回来。

房东见他们两人一脚泥巴地一齐进到院子,好不讶异。但没多说,帮他们把蒲公英收拾干净,淋上香醋、麻油,在吃晚饭的时候端上桌来。大家都道好吃,嫩脆、爽口,不由感慨:还是要时节对头。这大自然就有这么奇,你赶上时节,它就给你好口头。这蒲公英,如果是清明之后,就下不得口了,苦,而且柴。

说起野食的吃味,大家都来了兴致,连邻桌的护士小姐们都凑了过来。有的说最好吃的野菜当是香椿头,这一点胡三颇为赞同,这香椿头,最简洁但也是最好的做法,是凉拌。有的人嫌弃生香椿的青气,要用滚水过一道,真正可惜了。这吃香椿,其味在其次,在口齿间;其声才是真正滋味,是人间滋味。它挼搓时有脆响,入嘴细细咀嚼,那簌簌之音,跟蚕咀嚼桑叶的声音相若,统统是匹咻之声。这种声音,是可以把你的记忆唤醒的,记得自己是个乡下人,就活在自然万物中。

大家听他高论,倒没了兴趣提筷下箸了。坐在对面的小芸,抬头瞄了他一眼,胡三觉得有点意味深长。

饭后,胡三经过水房,见小芸在里面洗衣服,不由探进脑袋问:“吃饭时,对我有话说?”

小芸两手都沾着肥皂沫子,不自觉地掠了掠鬓角,灯光下那张脸,让胡三觉得有点端凝。

“胡教授,你好会骗人。”她一本正经地说。

  “哦,是吗?”胡三含笑看着她:“我倒是骗了你。”

  “是哦,下午你还说从见过也没吃过野菜的,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不仅吃过见过,还样样比人精。”

她又嘟起了小嘴,补充一句:“你好会骗,真坏。”

胡三没接她的话头,他伸过手去,捞起脸盆里的衣服,叹息:“这衣服,洗了可惜,我明天还想穿一天。”

小芸一张小嘴嘟得更高:“好多泥巴,好意跟你洗,倒不领情。”

她像是受了委屈,却满眼欢喜,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打他。胡三笑着看定她,期待那手落下来,但小芸到底不敢造次,端起脸盆,飞红着脸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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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鹊踏枝

     

老方打来电话时,胡三正在逗弄自家的猫。昨晚被小芸一闹,他没睡好。眼前的猫也不像寻常,没一点狐相,倒有几分虎气, 让胡三有点悻悻然,他把手上一点猫粮一洒而尽,狠声道:”你再皮,就把你送给老方。“

他是画山水的,花鸟画得少,不比老方。老方画猫有一手,号称当代“曹克家”,很多刺绣,工艺品,手绢上的猫,都是他给打的底稿。老方的猫,跟他整个人,风格一致,都是圆乎乎毛茸茸的可爱路线,有点慵懒,有点松弛,还有点妩媚,看多了稍微觉得有点匠气。不过老方为人倒实诚,对胡三的泼墨山水尤为赞赏,私下里常为他鸣不平。胡三跟他,是为数不多常来往的圈内人。

老方这次是约他一起参加一个笔会。说起来,这类盛行于画界的笔会胡三参加得并不多,不为别的,只为名气还不够。这回是某知名画家因故缺席,老方因跟笔会的主持力荐,胡三才得以加入。

笔会主题定为”春到江南“,是当地一家名为”江南郡“的地产集团组织的。说是笔会,实则是为项目开盘宣传造势。主办方把画家接过去,作画一场,宴请一顿,然后画家留下画作,主办方付清”润笔“,活动宣告圆满结束。

胡三出门前,往卧室张望了一眼。房门紧闭,屋里静悄悄地,没点动静。他昨晚躺在床上,试着跟妻子提起”小芸“,结果话没讲完,就被踹了下来。

胡三这些年,已经习惯,但到底有些不自在。赶到”江南郡“临时布置成画室的会议室里,才稍稍振作起来。老方早到了,站在几米开外,朝他咧咧嘴,扮了个怪相,人却没迎过来。集团老板章总代表主办方与画家一行见了面,介绍到谁,他就合掌点头道声久仰大名。也并非场面客套,来者在电视、报纸不乏抛头露面,即使算不上声名远播,也算得上混了个脸熟。不过介绍到胡三时,章总望着他,似乎走了一下神,停顿了一两秒,虽然照样说了句久仰,但再迟钝的人,也会从这微妙的停顿中体会到某种意味,胡三突然有一种被当面掌掴的感觉,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不过,他到底是大学堂的”教授“,虽然一直没转正,还是有几分见识。他不动声色,退后到一旁。及至进入创作,开始画画,仍然在设法忘记那一刻的难堪不快。什么叫忍辱负重,他是农村娃,一点也不陌生,正如眼前他要细细铺排的山水。

他先画了两个”斗方“,一幅《牧牛图》,一幅《出水莲》,这是他自小就熟悉的。村子前后,一望无际白亮亮的池塘,每个塘口都不大,大约一亩见方。有的养鱼,有的种莲藕。塘埂上连绵的菜地,小白菜秧、空心菜、韭菜、紫茄子……马铃薯开着青紫的花。天气太热,蜜蜂和蝴蝶都藏起来了。黄瓜藤在架子上,黑灰色的花早已枯萎,依旧坠在松青色的瓜蒂上,所有的叶子上藤上都布满了刺,毛茸茸的。早黄豆差不多要拔光了,迟黄豆苗正一刻不停地长着,一茬接一茬,生生不息。除了菜地,塘埂上还有平房,屋顶上是青灰色的鱼鳞瓦——这年头,鱼鳞瓦就像一种稀有的物种,越来越少见,哪一样建筑物不是钢筋水泥垒起的?”江南郡“?他们这也好意思叫”江南郡“……

胡三搁下笔,呼出一口闷气,刚才这一挥而就,让他觉得一时神清气爽。他眯眼端详了片刻,觉得意趣尚在,便让工作人员重新铺开笔墨纸张,开始画他最拿手的泼墨山水。

他是苦孩子出身,自幼习学泼墨,全靠一点悟性,没有高人指点。不求技法,更图意境的大写意与他天然相契。后来屡屡进出中国山水画,他闲览久了,仿佛开窍,似有若无地抓住了一线光芒。虽然在圈内,他有些”出格“的画法不断遭人诟病,甚至有人说他是缺乏基本功的一味”乱弄“。但胡三心里清楚,自己这一脉相承,是山高水长,自然之道。

老方慢慢踱过来,站在他身后,先是安静地看他作画,但到底忍不住,胡三最后一笔还没落定,他就”呼哧呼哧“笑开了。胡三知道他笑什么,若无其事地说:”你笑什么?天地玄黄,不就是这茫茫渺渺之态吗?“

”但你这,未免也太混沌了。“老方不服,指了指那通体黑透托出的一线白:”这好意思叫古今江山?“

胡三没理会他,觉得这样,已足以交差。他侧目看看两边,仍有人在精雕细琢,章总一干人分散在各处观赏,哪处人多人少,大致可以分辨出此人在画坛的身份地位。

老方此时甘愿随在他身后,够哥们义气。胡三拍拍老方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那老方心领神会,横了他一眼,也抱臂站定了,闲闲地看热闹。

以前胡三跟他争论过,说齐白石的画,其可贵处,不在虾鸟草虫系列,而是体现在其中年挥就的“借山图册”里,这是画花鸟的老方断然不能接受的。不过他由着胡三乱说,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荡子身上,自有他的磊然之处,他很喜欢。

不过经胡三这么一说,他事后再看白石的《借山图册》,似乎有了感应,一叶孤舟行于水上,以前他看不出的好,有些明白了,也有些明白石涛强调的——山水画里要有人才算逸品的道理。

两人一时出神,没留意众人都涌上前去。原来章总看大家都放下了笔,道了辛苦和感谢,又提议合作一幅山水长卷,说此画今后就挂在大会议室,作为集团公司的”镇山之宝“。

他话音刚落,一张一丈之长的宣纸便铺上台面,浩气顿生,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描摹出一幅”最新最美的图画“。

但场面立刻有些微妙起来。大家都自觉地往后撤步,有的撤到了墙根。

所谓合作,并非悉数参加,而由谁来开笔,更是场面里的大学问。

这当儿,胡三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他掏出手机,跟老方示意了一下,便挤出人群,走到过道上去接听。

不出他所料,是小芸的电话。

那一年他和小芸相好,两人常上滩头坐着说话,小芸淘气,坐不住,蹲到水边玩水。胡三只管看她,越看越滋味,便说你做我的学生罢。小芸嘟嘴:”做学生妹子,我可不会,我受不了那规矩。"

"那你这护士是怎么当上的?“胡三取笑她。

小芸神情一黯,低下头去,半天没做声,胡三也没追问。世间混沌,也清明。唐末以来的画册,画古今江山,从来不画赤壁鏖兵,只画寻常鱼樵人家,天地原本是这样的,并无多大事故可记,如有,倒失贞观。

胡三刚才在室内埋头作画,一时没留意,就眨眼的功夫,外面变天了。他试着把过道的玻璃推开,一阵夹着雪花的寒风迎面扑来,把他的脸打得生疼,他赶紧把窗玻璃重新合上。

这栋大楼,号称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此时,他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极目远望,那座被他画过无数遍的梵山被风雪遮盖,看不清晰,小芸的声音也失去了娇脆,又急又硬:”我拦不住他,他要你今天必须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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