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裸岸(37)

文/黄梅枝

梦想 拼搏 坎坷 坠落

韩跃飞抱来一大叠报表让张承宇帮他填,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乱骂人,实际上他完全还可以多找几个人手干这件事,可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昨天县武装部的姚青山又光临本镇,说是考察工作,实际上是来给张承宇提亲。姚青山给张承宇介绍的对象,正是韩跃飞暗恋几年的高中同学王娟。

韩跃飞心里那个堵啊,就像在无意中吃到一只苍蝇,咔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下去肯定能恶心一辈子。

他要把这种情绪转嫁给张承宇,不能让他轻轻松松和王娟走到一起,要多给他制造些障碍,多给他设置些沟啊坎啊绊子啊什么的,自己得不到的,最好也不能让张承宇轻易得到,就因为暗恋王娟,韩跃飞打算暗中跟张承宇死磕到底。

张承宇早听表哥说过,韩跃飞是个千面人,他做人做事,是看人看事的,一旦他瞄上你,不是福就是祸,很少有所谓的第三观出现。所以张承宇面对韩跃飞送来这一沓报表,除了认真填写别无选择。

马军同也不管张承宇人在哪里,工作忙不忙,语音时不时就甩过来,提示音把韩跃飞搅和得忍不住吧嗒着两眼紧盯承宇的手机看,张承宇越掩饰他越想知道原委。久而久之张承宇觉察出韩跃飞的好奇心,随意打开马军同的几条语音。

马军同像一个催命鬼,语音一条比一天说的刻薄尖酸。“张承宇,你做个芝麻点大的小官瞎得瑟个啥,你不是全世界公认的爹,我没功夫亲自出马去拜望你,赶紧给我滚回来,本尊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别给脸不要脸,等我的耐心消耗殆尽,你就死到临头了。”

韩跃飞怪怪地打量张承宇,“我的乖乖,这个嚎丧的男人是谁呀,说话咋嫩牛逼,你是不是有啥把柄落他手里啦?”张承宇噗嗤噗嗤笑的搓脚抖肩,“韩主任您说的什么话,我能有啥把柄被他抓,我们是从小光着身子一块长大的,他是我的男闺密。”

韩跃飞连连摇着头,“我X,这闺密处的也太过瘾了,哪天你把他介绍给我认识,我倒要看看他是哪路妖怪。今天这斯追你追得这么紧,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去忙吧,这些没填好的表格,我交给小刘和王春景去做。”

张承宇走出武装部刚掏出车钥匙,马军同的奥迪就鸣笛喊他,马军同降下车玻璃对他说,“别捯饬你的爱车了,到我车上来,还能给你省下二两油钱。”张承宇瞪马军同一眼,把车钥匙收起来,他的屁股刚挨到车座,奥迪就撒开欢窜出镇政府大院。

派出所所长高敬博,正在办公室听指导员李建立给他汇报工作,上午派出所接到报警,前孙庄村支书张永智被一位村民砍伤,她的老婆豆爱玲不去医院陪丈夫,一直待在派出所等着警察去抓肇事者。

李建立是副镇长李建新的弟弟,正规警校毕业的本科生,他警校一毕业,就被在市公安局工作的表叔安排在派出所实习,说是实习,实际上是为他的今后做铺垫,所长高敬博当然清楚这些套路,所以所里接下来的案件,他一般都不亲自过问,把更多的机会留给这个本科生去做。

今天也一样,他正在独立的办公室看时事要闻,李建立和副所长葛占民一起来征求他对案件的看法。高敬博说“我尊重你们的处理意见,只要尽快把豆爱玲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弄走就行。”

葛占民说,“这个妇女还真不好对付,她既骂肇事者又糟蹋我们,说我们狗眼看人低,不为民做主,还说,还说……”李建立碰碰葛占民的脚后跟,提醒他不要再说下去。

马军同和张承宇就在这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李建立和葛占民知趣地退出来。马军同向高敬博介绍张承宇,高敬博说:“我已经认识张部长了,在镇政府扩大会议上,张部长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哦!”

张承宇回敬着高敬博说的客气话,发现高敬博办公桌上方挂的一幅画很有特色,那是一张众仙图,有八仙中的三个人,铁拐李、吕洞宾、何仙姑、织女、嫦娥、太白金星。他很纳闷这些神仙组合到一起是什么寓意,一般人不会想到这样拼接。

马军同不会浪费时间,他把自己的目的袒露的彻彻底底,开业那天请高敬博务必参加,马军同说你可是我请到的最得意的大神,把高敬博捧得眉开眼笑精神焕发。

从派出所出来他们接着去拜访其他三个人,张承宇说:“马军同你感觉这样跑来颠去的累不累,又破费又得赔笑脸,你说你恁贱图个啥?”马军同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你现在这样说我,那是你还没有遇到求爷爷告奶奶的铁事,你若是遇上了,说不定比我还要贱。”

张承宇不敢否认马军同说的话毫无道理,自从他进入镇政府大院,确实耳闻目染了一些他以前不了解的事情,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把他弄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面对。

张承宇的手机突然唱起《咱当兵的人》,马军同呵呵呵地讥笑他,“张承宇你真是土的掉渣,你这种手机铃声,外人一听就知道你当过傻大兵,你现在是部长耶?手机铃声不设置个高大尚的流行曲,也得设置成反衬政府部门的系列啊,这样才能和你现在的身份匹配不是?”

张承宇不得不佩服马军同的处世观,他联想到爸爸张天成的手机铃声是《好日子》,妈妈的手机铃声是《回娘家》,几个姑姑给奶奶的老手机设置成《穆桂英挂帅》,收废品大爷的铃声是《潇洒走一回》,镇长的铃声是“囧岗镇人民欢迎您,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您投资建业的理想天堂,囧岗镇热忱欢迎四海宾朋的到来……”

想到这儿张承宇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他摁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像喊冲锋一样刺耳,“大表侄,我是你大表姑江敏红,你现在待哪儿呢?我有事找你,哎呀!我家出大事了,我那个不省事的龟孙儿子,拿刀把村支书张永智砍伤,派出所刚才来人把他逮走啦!你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江敏红的高音喇叭马军同听的一清二楚,他向张承宇努努嘴,附在他的耳根教张承宇跟她回话,“大表姑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在家,在市里开会呢,那啥您先不要太着急,我明天上午就回去,到时候我去派出所帮您问问情况怎么样?”江敏红一听张承宇没在家,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挂断电话。

张承宇对马军同投去感激一笑,他知道一旦被大表姑缠上,他家的事不处理好,自己肯定要陪着他们经历一番折腾。

马军同说,“你看到没有,如果你今天把你大表姑的事揽过来,我今天的事肯定要被她咋呼毁,你是不知道,高敬博这个人最烦有人去派出所找他办理这种扯蛋事。”

等他和马军同拜访过其他几个人,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马军同对张承宇说,“走吧老伴,今天我请你去KTV撒撒欢,我他娘的都忘记这条路怎样走了。”

张承宇没有推辞,因为他清楚马军同实际上是想给自己松松绑,这段时间他被黄春玲折腾得有死有活,再不偷偷出来透透气,马军同眼看就要变成趴在锅底的蛤蟆给烤糊啦!

张承宇他们俩刚坐下来,同时被一个熟悉的背影所吸引,李小静挎着一个高大男人的胳膊,从他们的侧面走过去,马军同忍不住脱口而出,“奶奶的,李小静挎的是哪路货色?”(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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