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教练》是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的。

卡特是个黑人，曾在里士满上学，热爱篮球，职业生涯很辉煌。是两届全美明星，现在还保持着得分、助攻、推断的纪录，在乔治·梅森大学拿过篮球奖学金。卡特看到里士满高中篮球队士气低迷，上个赛季4胜22负，队员们相互抱怨，教练甚至很难把他们从街头叫到体育馆，是一个典型的垃圾球队，就决定接受邀请，来这里执教。

那么，面对这样一支连教练和校长都感到绝望的球队，卡特从哪里入手呢？

卡特教练的第一节课，就包含了丰富的信息。

一、学业成绩比赢得比赛更重要

卡特教练做的第一件事，是和队员们签署合同。合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条：

1．总平均成绩要保持在二点三分以上；

2．要去上你们的所有课程；

3．要坐在前排。

卡特教练为什么要和队员们签署这样的合同？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

家长也很生气，与卡特教练产生了激烈的争执：

“本州的规定只要求他们的平均成绩达到两分就能打球，你这里却要他们达到两点三分！”

“如果你平均成绩两分，就至少要在高考时拿到一千零五十分，才有可能获得运动员奖学金；如果你平均成绩二点三分，那就只需要九百五十分。二点三分只不过是C+，保持C+不会那么困难的。这些孩子是学生运动员，‘学生’是首要的。”

这份合同的关键是什么？

是卡特重新定义了彼此的角色，以及自己作为教练的目的。学生运动员首先是“学生”，同样的，篮球老师首先是“老师”。作为篮球教练，卡特认为，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帮助这些学生考入大学，过上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赢得比赛。换句话说，在教育的目的的优先级别上，这群队员终生的发展，是优先于赢得比赛的。

首先培养的是更好的人，其次才是篮球队员。

而且，这一目标对卡特来说，不是策略，而是原则，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不可妥协。不可妥协到什么程度？

宁可放弃比赛。

宁可放弃工作。

那么，当你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哪些原则，是你的底线，是你认为不可让渡的？

二、像赢家一样生活

第一节课上，冲突迭起：

1

“你，投篮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杰森·莱尔，不过我不是什么先生。”

“你不是先生？哦，那你是女士啰？”

“小婊子，婊子。”

“从现在起，你就是先生。你们其他人也是。‘先生’是表示尊敬，只要你们不滥用我的尊敬，我就会对你们尊敬。”

2

“嚯，这是个乡下蠢黑鬼，小子。”

“打扰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先生？”

“沃姆想知道，看你打的领带还有这副派头，你是不是什么乡下教会里的黑鬼？”

“对。”

“这就是你想说的，对吗？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我叫提摩·克鲁兹，先生。”

“好，克鲁兹先生，还有沃姆先生。你们两个都要知道，我们是有自尊的，我们不会使用“黑鬼”这个词。”

3

“莱尔先生，你们上个赛季赢了几场比赛？”

“大概是四胜二十二负，先生。”

“先生，我要给你们一份合同，如果你们签字，并且履行这上面规定的义务，我们就会成功。”

“妈的，我签这合同能拿到签字奖励吗？”

“会的，先生，你会成为赢家。因为如果说我知道什么事的话，那件事就是……失败到此为止了。从现在起，你们会像赢家一样打球，像赢家一样生活。最重要的是，你们将会是赢家。如果你们肯听肯学，就会打赢篮球比赛。先生们，在这里赢……正是在外面赢的关键。”

实际上，从这些对话开始，教学就开始了。

队员很不好管理，也极不尊重卡特。然而，作为成熟的教练，卡特却从队员的表现中，看到了他们的恐惧与慌张。

这三段对话，代表了三个教程，分别是：

1．要尊重自己；

2．要尊重别人；

3．要像赢家一样生活。

这三段对话的关键，是“自尊”。在卡特教练看来，因为连续的失败，以及混街头的黑人少年的身份，这些队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冲动、易怒，似乎谁也惹不起。但骨子里却看不起自己，是低自尊的。而所有表现出来的一切攻击行为，无论是言语攻击、恐吓还是肢体暴力，都是低自尊的自我镜像的投射，是一种自我防御。

真正自尊而强大的人，总是宽容平和的。因此对卡特教练来说，他并没有真正地因这些队员的挑衅而生气、愤怒或害怕，更没有还击。但是，也没有纵容或逃避。因为此刻的卡特，虽然仍然是黑人，但已经是一个心理强大的黑人。他也是从里士满中学走出去的，他清楚这些队员的生活处境和心理状态，或许他也曾经经历过，感同身受。这种同理心同情心，或许正是他成功的基础之一。

不但如此，在比赛日，队员还必须穿西装和打领带。

这些看似与篮球无关的细节，却是教育中特别重要的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部分。必须做一个有尊严的人，高自尊的人。而高自尊的人是会注重自己在重要场合的仪容仪表，也不随意说脏话和攻击别人。而一个坚持不说脏话，彼此之间以尊敬的方式相互称呼的人，久之，会更容易变成一个有尊严的人，高自尊的人。

哪怕赢了球，也不能说脏话——

“你疯了吗？你到底什么毛病？你们大家到底什么毛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对赢球已经不满足了？对努力打球也不满足？你们开始羞辱对手了，每次得分以后都要嘲弄他们。你们上赛季才赢了四场球。四场。凭什么你们可以用脏话和挑衅来玷污我热爱的比赛？凭什么你们可以穿着里士满队的球衣却摆出一幅流氓腔？”

“教练，他们也在骂人。”

“那又怎样？你们就不能有点风度？不能拿出冠军的气量？你们每人欠我五百个俯卧撑。排成一排，快！”

如果你是个班主任，学习当然很重要，但是如果学生仪容不整或相互攀比，教室里很脏，而学生说脏话也成了习惯，你是觉得这些不重要呢，还是首先从这些地方入手？

或许，这里也有教育学上的奥秘。

三、靠什么去成功？

帮助每一个队员找到自尊，即是教育的起点，也是教育的终点。然而，自尊的核心燃料，仍然是成就。而作为教练，卡特的核心使命，就是帮助每一个队员获得发展，带领球队去取得成功。

表现上看，成功似乎很容易，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常胜将军，卡特教练仿佛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而事实上，这是一个刻苦的练习过程，也是一个出色的训练过程。秘诀在哪儿？

秘诀一：敬畏规则，言出必行。

卡特的规则总是十分明白。例如：

如果篮球练习是三点开始，那么在两点五十五以后来的都是迟到了。

卡特的所有规则，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并且，从未见过卡特妥协过。迟到的规则上确定，第一个接受惩罚的，就是卡特的儿子。

卡特的惩罚中，最常见的，就是“自杀”和俯卧撑。显而易见，这不是简单的惩罚，同时也是训练。

你看不到卡特让队员写检讨书，是吧？

秘诀二：重视基本功。

在接受教练这个职位之前，第一次看里士满篮球队的比赛，卡特就看清楚了球队的问题。因此，在第一节课上，卡特就强调了基本功：

“现在我还不能教你们怎么打比赛，等你们的身体素质达到允许我教的水平才行。先生们，到底线站好。到底线去！我猜你们都知道‘自杀’是怎么一回事，所以……那天晚上我看了和圣弗朗西斯队的比赛，你们的投篮都没问题，但是你们在球场上的跑动都有问题。

“如果你们迟到了，就得给我跑步；要是你们给我脸色看，那就要做俯卧撑；所以，要么做俯卧撑，要么闭嘴，你们自己挑。”

“喂，我们要跑多少？先生。”

“咱们看看你们在一小时零七分钟里能跑多少。小伙子们，给我好好做。我说了，是‘自杀’！用你们的手碰线！用你们的手碰线！”

“妈的，我撑不下去了，我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我明白，我的腿也痛得要死。”

秘诀三：刻意练习。

刻意练习的关键，是对动作进行分解，然后将每一个关键组合练习到高度自动化。为了提升兴趣以及强化记忆，卡特为每一套组合都命了名：

1

“好了，先生们，给我站成两排！好，年轻的先生们，我们要进入下一阶段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篮球知识，都是跟女人学的。我有个姐姐，叫黛安。我的每件小事她都要管，事实上，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把收音机调轻点！你把最后一块蛋糕吃了？一款饮料你把酷雷全喝了？’她总是像苍蝇一样盯着我。所以如果我喊‘黛安’，我们就要打人盯人紧逼防守。”

2

“现在我们要讲到黛利拉。她是我少年时的情人……”

“先生，她很劲吗？”

“啊，是的，先生，她是个喷火女郎。不过她是恶魔，这姑娘很邪恶。我记得有一次她哄我，在基督王第一施洗教堂的面包摊上偷甜点，她摆出笑脸就脱了身，而我却他妈的差不多有一个月，得在屁股下面垫上枕头才能坐。黛利拉，先生们，她就是我们的陷阱防守。”

3

“今天的加料是：进攻。”

“这还不错。”

“我有一个姐姐，她叫琳达。琳达很聪明，对政治很热衷。哦，实际上，她很激进。琳达留着很大的非洲式发型，琳达就是我们的挡拆进攻。在我们联系挡拆前，先热热身，排成上篮的队形。上吧！”

“好，咱们干吧。”

“妈的，他有几个姐姐？谁知道。”

因为这些命名，不但训练更为精准有效，而且在场上时，方便指导，并且对方队员也弄不清楚我方的战术。

四、卡特教练的关键时刻

这个关键时刻，也可以叫卡特教练的“至暗时刻”。

然而，这个“至暗”，是他自找的。

在卡特教练的率领下，里士满球队已经保持了13场不败的纪录。然而，在锦标赛即将到来的紧要关头，他却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暂时关闭训练馆，所有队员到图书馆学习，直到达到合同规定的标准，才允许恢复训练。

这个决定，无疑是一声惊雷。

要知道，当时，整座城市都在为里士满球队而疯狂，每场比赛都座无虚席，大家期待着这支球队保持不败纪录，去夺取更大的成绩。1999年1月4日，因为这件事，卡特上了《纽约时报》，这件事成了全国新闻。可以说，卡特激怒了所有人。

这个决定并不是突然作出的，之前，就有不断的提醒和警告：

1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莱尔先生？”

“我爸爸在坐牢，先生。”

“听到这个我很抱歉，先生。但是你的人生不一定会是这样。我的看法是：这个队里有四个比较突出的队员，朱尼尔、莱尔、凯尼恩和沃姆。我认为这四个人都可以去打大学生篮球赛。大学，对你们来说这是可行的选择。但是要获得这样的机会，你们就必须去上课。你们要有先见之明。告诉我，你们对自己怎么看？”

2

“这提醒了我，巴特尔先生。盖瑟克先生告诉我，他在课堂里不能经常看到你。对，不过我和他关系不错。盖瑟克先生是个篮球迷。好，从现在起，你被停赛了。哦，你可以训练，但是不能打比赛，直到盖瑟克先生告诉我你赶上了他的课程为止，这也是对你们其他人的警告。你们签了合同，你们作了保证。现在我有你们的课程表，还会从你们的老师那里收到报告，如果你们不去上课，就不能打比赛。”

并且，与校长也有过争执：

“进度报告？可你是篮球教练啊？”

“听我说，夫人，我们已经谈过了，我不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什么是API吗，卡特先生？”

“不知道。”

“学业表现指数。他们用一到十的等级来衡量各个学校，十级是最好的。你知道里士满是在哪一级吗？”

“不，夫人，我不知道。”

“我们是一级，卡特先生，而且已经持续了七年。州政府根据学校的表现来发奖金，所以每年我付给教职员的钱都比较少。”

“听我说，夫人……”

“可以问一下你想要什么吗？”

“我想让孩子们上大学。”

“大学？卡特先生，里士满只让百分之五十的学生毕业，而且女孩的毕业率比较高。根据我多年的教学经验，你队里十五个球员，能有五个毕业就不错了。”

“对不起，夫人，可我不同意你的意见，这些孩子签了合同，如果你看一下的话，说不定……”

“你的工作是赢得篮球赛，卡特先生。我建议你专心干你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教育这些孩子，我也建议你专心干你的工作。”

显然，没有人会觉得，卡特教练会真的关闭训练馆。然后，当教练看到队员们的成绩，十分震惊和沮丧。当大家再去训练馆时，门上一把大链锁，旁边贴着告示：“训练取消，到图书馆集合。”

这时候，冲突就开始爆发了：

1

“先生们，我这只手上的是合同，你们和我在上面都签过字了。我的另外一只手里的是老师们给你们做的学习进程报告。你们当中有六人至少一科不及格，八人逃课而不过关。先生们，你们失败了……不对，对不起，是‘我们’失败了。我们是输给了我们自己的。你们当中有人达到标准，但是我们大家是一个队。除非我们当中每人都达标，不然的话，体育馆就会一直被锁着。”

“还要锁？ 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锁？就今天吗？”

“你说一定只是今天吧？”

“汤姆森先生，盖瑟克先生和舍曼女士会慷慨地奉献时间为你们补，让我们最终赢得胜利。”

“但是，教练，我得了三点三分……”

“好样的，先生。你个人成绩能顶全队的吗？我们是里士满油井队，你知道油井队员代表什么吗？”

“先生?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这样对其他队友是不负责任的，我当初不得不求你，跑我也跑了，俯卧撑也做了，我拚了命，才回到队里，原来这都是扯蛋。你把体育馆锁上，硬要他们到图书馆见你？”

2

“现在关上门，你们想说的就说吧。到你们说的时候了，就谈我们自己的事儿。”

“扯蛋，这不是我们的事儿，都是你卡特教练的事儿。”

“我们不是一个篮球队吗？，那怎么就你一个人上电视，出风头。”

“你就看见这个了吗？就看见这个了。”

“他没说错。”

“那好，让我告诉你我都看见什么了。我看见的是一个不给你们出路的教育系统。我知道你们相信数字，我就给你们些数字。里士满高中毕业率是百分之五十，毕业生其中只有百分之六能上大学。也就是说，每次我走进体育馆看到你们时，其中只有一个人能上大学。操他妈的，卡特教练，如果我不能上大学，那我怎么办？（这几句是模仿队员说话）这个问题问得好。对于在美国的黑人来说，答案就：很可能是坐牢。我们这个社区，十八到二十四岁男性黑人，百分之三十三的都会坐牢。现在看看你左边的那个人，再看看你右边的那个人，你们其中有一个就会坐牢。在里士满长大的，你坐牢的几率要比你上大学高出百分之八十，这就你们要面对的，这就事实。你们回家后……仔细想一想你的将来……看看你们父母的现状……扪心自问‘我想要个什么样的将来’？如果答案是对，明天我们这里见。我向你保证，会尽我全力，让你们上大学，让你们有个美好的未来。”

3

“你个自私的龟儿子，你个滑头！”

“女士……”

“别管我叫女士，你个滑头。”

“朱尼尔的妈妈，卡特先生，你还记得我么？我儿子为了这个篮球队付出这么多，你现在却封馆，你疯啦！把他妈的门打开！让他们打球！”

4

“时间紧迫，接下来我们听听大家的意见。”

“作为一个老师，当一个教练让我出学生课程报告时，我很不满意。我的合同里又没有这一条，这下子，我的活儿就多了。禁球还给我们带来了负面的媒体影响，社会会质问我们老师的能力。停止这次疯狂事件，取消禁球。”

“我是杰森·莱尔的叔叔，这孩子就为篮球而活着，他现在天天都来上学，如果你不让他打篮球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坏事儿。”

“他昨天取消了和甫黎莽特队的比赛，这本来是本赛季最大的比赛，大学里也会派人来看我儿子打球。”

“我们家也是。”

“他们的成绩是十六胜无负，全学校，乃至全社区都在支持这支篮球队，大家每场球必看，篮球是那帮孩子生命中仅有的，我们能让卡特就这样把他们毁了吗？”

“不能  没门儿。”

“不可能的！”

“我有个提议。”

“你说，沃尔特先生？”

“我提议把卡特先生革除篮球教练一职。”

“肃静，肃静！委员会没有权力，去开除员工。”

“那我提议取消禁球，让他们打球。”

“我也同意。”

“我来说一句？”

“好的，卡特先生。”

“你们需要考虑你们这样做，会给那些孩子们灌输一种什么样的信息，这也是我们社会对职业运动员灌输的信息，就是他们可以不守纪律，高于法律，我所要告诉这些孩子们的是遵守纪律才能有所作为，将来才会有更多的谋生机会。如果你们对十五到十七岁的孩子们说，你们可以不用遵守纪律，可以违反合同，那你们说他们还需要多久就会犯法呢？三十年前，我代表里士满打过篮球，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儿，我的队友有些最后坐牢，被打死的有些死了。我之所以当了这个教练，我就是想改革，为了一队出色的小伙子而改革。我的教法是我认为唯一有效的教法。如果你们今天要以投票来取消禁球，你们也不用开除我了，我不干了。”

最终，委员会投票决定，取消禁令，打开训练馆。而卡特也作出决定，离开里士满中学，辞职。

请问，卡特教练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这真的不可以妥协吗？

真的不可以。

因为卡特之所以愿意接受来里士满中学任篮球教练，根本原因不是钱，而是因为他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他不愿意这群孩子步之前队友们的后尘。如果卡特妥协了，他来这里的意义就丧失了。对他来说，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相形之下，里士满中学的其他老师呢？

“作为一个老师，当一个教练让我出学生课程报告时，我很不满意。我的合同里又没有这一条，这下子，我的活儿就多了。禁球还给我们带来了负面的媒体影响，社会会质问我们老师的能力。停止这次疯狂事件，取消禁球。”

这就是其他老师的答案。

对更多的老师来说，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当然，当卡特到了训练馆，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时，却看到了所有的队员在训练馆学习。这是一个光明的结局，但不是注定的结局。万一呢？卡特教练恐怕也别无选择。

五、你真正怕的是什么？

在影片中，卡特教练反复问克鲁兹这个问题。

为什么问克鲁兹？克鲁兹是一个性格暴躁，反复离队，跟着他叔叔贩毒，却目睹叔叔被打死的人。在正常情况下，他的结局，就是横死街头。卡特教练并没有给出答案，但是最后，克鲁兹明白了，所以说出了全剧中最精彩的台词：

我们最怕的不是别人看不起我们，

我们最怕的是我们的前途无量，

我们真正怕的是我们光明的一面，

不是我们阴暗的一面。

随波逐流者一世徒劳。

如果我们发挥潜能，

我们身边的人自然而然也会效仿。

让我们自己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我们的行为也能让他人解脱。

这段话是有出处的，出自南非黑人总统曼德拉的就职演说：

我们最深的恐惧，并非是我们无能为力；

我们最深的恐惧，是我们不可估量的潜能；

是我们内心的光明，而非黑暗，使我们惊恐不已。

我们扪心自问：

我是可以聪明，美貌，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吗？

难道我们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你是神的孩子！

假如你萎缩自己，掩盖自己的光芒，

这并不会点亮这个世界！

为了消除你对周围感到的不安，

假如你缩小自己，活在狭窄的世界里，

这对你活出真我并无益处。

我们本应该光芒四射，像孩子们一样，照亮世界。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呈现内在已有的神的荣誉。

这种荣耀的光芒不只在一些人身上，

它在每个人身上。

当我们让自己发出光芒，

我们不知不觉中也允许他人去闪耀他们的光芒。

当我们将自己从恐惧中解放，

我们的存在无形中也解放了他人！

说完后，克鲁兹继续说：

先生，我想说谢谢你。

你拯救了我。

卡特教练拯救的，岂止是克鲁兹？

不错，我们会目睹孩子们在校园里犯各种错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对抗老师或社会，因此，我们就像校长、老师甚至父母一样，降低对孩子们的期待。但是，我们很少有人会像卡特教练一样想一想，在这些行为的背后，孩子们真正恐惧的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我们会说，他们恐惧失败。

没错。

因为恐惧失败，所以许多孩子不去努力；因为恐惧被伤害，所以许多孩子学会了攻击。但是，在恐惧失败的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孩子们不相信自己有可能拥有那样的未来。在低自尊的状态下，他们怎么可能想象，自己也可以读大学，也可以聪明、美貌、才华横溢？

在《卡特教练》中，潜在地隐含了种族主义的主题。因此，最终，克鲁兹明白了黑人领袖曼德拉讲给黑人们那段话的含义，获得了救赎。

在许多黑人看来，自己是没有前途的，打架、酗酒、贩毒……这就是黑人的命运。如果你告诉这些黑人，你也可以穿衣装打领带，你也可以不说脏话，你也可以通过努力获得很好的成绩，你也可以考上大学拥有美好的人生，他们是不相信的。因为不相信，所以当这样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倾向于放弃，而回到社会或父母为自己设定的角色里，不敢去梦想，去追逐更好的未来，成为一个前途无量的人。

这跟这些黑人骨子里的自我镜像有关。一旦人形成了这样的自我认知时，只有成为这样的自己，他才有安全感。因此，他会倾向于采取跟这种自我认知相一致的行为，而不敢去成为更好的自己。这就是对前途无量的恐惧。

为什么这不是对失败的恐惧？

因为对失败的恐惧，是以对成功的渴望为前提的。而对前途无量的恐惧，即是对成功的恐惧，这是一种不敢成功，不相信自己能成功的心理状态，是对之前角色或社会期待的深度依赖。人总与自己的角色捆绑在一起。

岂止黑人如此？

如果你在一间教室里长期处于落后状态，那么，你也会恐惧成功。这时候，你只有让自己的行为与自己的状态保持一致，你才有安全感。对你来说，这就是我。让你走出这种状态，去追求成为更好的自己，另一个自己，你会不相信，也不敢，你会紧紧地让自己滞留于原来的状态，从而导致可能性的丧失。

而出走这一步，需要勇气。

卡特教练的价值，就是让学生不再恐惧前途无量，而是重燃对生命的信心，对自我的信任。或者说，卡特的意义，就是将孩子从这种魔咒中解放出来。而这种魔咒，是整个社会强加给他们的，包括热爱他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