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天,与朋友的喧嚣后,我摘下耳机,并不是因为我不想继续借由竞技游戏的刺激麻痹我心理上的空虚,而是这座公寓停电了。深夜近十一点钟,灯光消失在一格一格的公寓里,汗水慢慢从我的皮肤下渗出,潮热,静噪。空调在夏夜停止了工作,意味着今夜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我要忍受自然原本的温度,打开窗户,公寓楼旁的厂房依旧亮着黄灰的灯光,不知名的机器发出嗡嗡嗤嗤的噪音。远处依旧能看到马路上密密麻麻的光点,本想借打开窗户让风进来消解一下我的汗水,却并不奏效,风似乎如我一般燥热难耐,对我宣泄着它的不满与烦躁。
回身坐在桌前,伸手去翻动烟盒,空了。只好拿起打火机把玩着火光,微微地照亮着杂乱不堪的桌面。看了看手机,公寓并无停电通知,不知是什么原因。不知该继续做些什么,我有些呆滞,想着先起身去洗把脸,却发现水龙头发出嗤嗤的声音,却不见水出来。好嘛,这下水电都停了。还好我还有矿泉水可以喝,便赶紧先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我想着出门去买包烟,顺便走走。套上T恤,穿上鞋袜。带上口罩,将耳机塞入耳中,走出了门外。对门仍旧挂着纱帘开着门,他们近日似乎一天到晚的开着门,不管是深夜还是凌晨,白天还是傍晚,一直将门开着。我对这样的行为有些厌烦,好像我进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所掌控,可我却无法通过半透明的纱帘看清他们房内的任何事物。半夜仍旧开着门也让我感觉到一丝丝恐惧,但不知是从何而来。也许只是为了通风纳凉,心中抱怨了下,走向楼梯间,这时我才想到,电梯当然也不能使用了。只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楼梯向下走。人应该是天生怕黑的,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是源于远古时期的祖先,此刻的我宁愿没有遗传到这种保护性心理。
明明只是六层楼,却走的十分漫长。自从我走出了大学校园,就没再走过这么多阶的楼梯,楼梯因为太久没人走过,似乎也没有人打扫,布满了灰尘。楼梯上还有着杂乱的几个脚印,应该是有人在停电后回来过了。到了一楼,走出大厅,天空并没有因为灯光的消失而露出星星,反而向我洒下雨点,下雨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但雨点比较稀疏,也就淋着雨走吧,爬六楼回去拿伞也并不值当,何况还要被对门的人怀疑我为什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让他们去想我到底去做了什么,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我每天都在做什么,但总之还是淋着雨走吧。
我喜欢雨天,并不是说喜欢窗外的雨,好方便我在屋内听着雨声惬意的度过一段时间,或是趁着雨声睡上一觉;当然我也喜欢这样,但是我同样喜欢淋雨,打伞或不打伞,也是不同的两种感觉。雨天的气味刺激着我的嗅觉,北京雨天的气味和山东的并不一样,它不会激起我对过往雨天的回忆,而是带给我一种新的感受,难以名状。路上行人稀少,车辆比往常少了很多,但行驶在路上的大货车却多了起来。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开始有了路灯昏黄的光,我接着向前走去。去哪里买烟,我并不知道,楼下的便利店和小卖铺都关了门,我才只得出来,可我并没怎么在这附近的街道走过,有的也只是一个月或两个月一次的理发,但应该还有着深夜营业的小卖铺吧,我想着。
走过批发市场,转入一条胡同,果然,有一家让我记不住名字的小卖铺,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前路边,应该是在乘凉,臃肿的体态像是一只巨大蛤蟆,或是一个豚鼠。见我走向店面,她抬头转身,看向店内。店内站着一个老人,白色的坎肩束进灰色的短裤内,一双蓝色的拖鞋已经显得有些泛白,眼神相对,似乎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也看到了我,便慢慢的走向柜台内。
“一包中南海点五。”
拿了烟的我,撕开塑料包装,扯下前叶的包装纸,拿出一根点上,淋着雨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