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少年时

图片发自简书App

六月的穿堂风吹过,又是一年高考季了。不知不觉,我已经离我青春开始的地方,整整四年。

这些年来,我看着自己一点一滴地改变,渐渐地远离过去的自己。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论星河如何变化,世界如何斗转,它都深深扎根在自己心里,一揭开,便是满楼风雨。

引来那场雨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第一次见你,你轻松叫出我的名字,当我还在犹豫我是否认识你的时候。

我现在仍然记得,初上高中的第一周,那个被微风吹得清凉透彻的下午,你在滑冰场的栏杆外朝我招手,用足以吸引全场注意的声音喊我的名字。“H~”,我苦笑,怎么会有这么不注意场合的女孩子。

我犹豫地走向你,不好意思开口问你的名字,毕竟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显得我很不礼貌。你却突然主动开口“我是L啊,我们是一个班的呢”。我才知道,原来是同班同学啊。那天你温柔地给我买水,带我一起滑旱冰,给我讲你的往事。我是个慢热的人,但是别人主动接近我对我好且攻势还很猛烈的话,矜持什么的都滚一边儿吧。所以毫无疑问地,不到半天时间,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们都是特别粘人的孩子。那时候的我们向往美好浪漫的生活,喜欢一切可爱的东西,好像时间都甜得发腻。那时候的我啊,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儿,总是能遇到对的人。可是,世上哪会有两个人朝夕相处没有矛盾的呢?

我仍记得你第一次无缘无故不理我,自己闷着脸难过,我不明所以,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心中自然忿忿不平。但我自认确实没有得罪你,在我的追问下,你终于告诉我,你爸妈感情出了问题,可能要离婚。看着你悲伤又无助的眼神,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心疼,我多想抱着你安慰你,可我嘴笨,好多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我只记得你最喜欢叮当猫。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冒着麻麻细雨冲出了校门,那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大街上的商铺好多都关了门,我跑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一家文具店,找到了你喜欢的叮当猫,当即买了回去,即使它的价格是我两周的生活费。

当我浑身湿淋淋站在你宿舍门口抱着哆啦A梦冲着你笑的时候,我看见你眼里有些东西在闪烁。

那一晚我们谈了很多,谈你的家庭,我的家庭,谈我们各自的梦想,谈爱情,友情。我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那一个学期我们俩甚至无心学习,天天忙着开心,忙着开怀大笑。座位不在一起,上课就传纸条,发QQ,下课十分钟一定要腻在一起,班上的人都觉得我俩是百合。上厕所更是形影不离,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那一年的夏天啊,阳光都泡在蜜罐里,发酵得越来越浓。

可是太甜的东西,就容易过期。

我渐渐产生了占有欲,你对每个人都好,甚至是那种烂好人类型,对所有人都是有求必应。这让我心里越来越不舒服,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和其他人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样,没有差别。而你对我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活泼,你父母的事一直在你心头下着雨,你好久没有晴朗过了,你变得越来越敏感。我试着让你开心,逗你笑,可你总是甩给我一张哀怨的脸。我不敢在你面前给我爸妈打电话,你说我是在炫耀我家庭幸福。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心里真的很苦,可是我意志力实在太薄弱,也可能是我实在欠缺耐力,我决定让你静一静,让你自己好好平静一段时间,我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于是我尽量少说话,我们俩陷入了一种类似冷战的状态。我以为这种状态在你自己想通以后就能解除,然而我还没有等到,就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我想我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忘记,那天我又一次看到了你发自内心的笑容,却是在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正面迎上,你和你那一群朋友嬉笑着从我身边走过,你没看我一眼,更别说叫我一声。

那一刻,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原来啊原来,你只是对着我才一副哀怨,只是对着我的时候才不开心。我痛极了,为什么我全心全意对待我们的友情你却这么轻易就丢掉?我决定不再和你做朋友,不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可英雄自古气短,我没办法放下,毕竟回忆那么甜。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迄今为止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了,连着半个多月做梦梦到我们和好,回到以前的美好,第一次尝到书里写的醒来泪水湿透了枕头的感觉。吃不下饭,暴瘦了十多斤。我不敢和爸妈打电话,一听到我妈的声音就忍不住哭出来,委屈,难过,不甘统统都涌了上来。父母知道缘由以后带着弟弟做了几个小时车来看我,陪我吃了一顿午饭,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我。我知道我妈晕车得厉害,家里也正是忙的时候,在他们坐上公交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来,恨自己让他们这样担心,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你还有父母和弟弟在!

我开始试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不去想关于她的一切,只是还是会害怕别人提起,在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每次别人提起,我就忍不住哭泣。我知道,那是心底最深的伤。

我一直认为,是她对不起我,我以为我在我的世界孤独着,她也应该在另一个世界孤独。可她过得很好,有了新的好朋友,和我们当初一样好的朋友。所以我嘴上说着再也不在乎她,可心底一直蕴着恨意的獠牙。

还好,我还没有亮出我的獠牙就碰到了另一个温柔如水和睦如风的女孩子,我叫她X。她温和地抚平我内心的狂躁,给了我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让我终于肯试着放下那一段曾刻骨铭心的友谊。

X说,时间与新欢,都是最好的良药,你都有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我笑得眼角泛泪。

事实证明,我真的不是一个固执的人。

高三的时候我与L被调到了同桌。出乎意料地,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只有礼貌地问好,带着疏离却不失真诚的鼓励。我们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而我惊讶于我心中竟没有半点波澜。

我想那一刻我就真的放下了,放过了你也放过了自己。那一瞬间,释然,感动,交杂着青春里甜咸的泪。

我又想起了X,我们一直相处至今,感情美好。偶尔打电话聊上几个小时,平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我才知道,这样的友情才是我希望的细水长流。但我一点不后悔青春里那一抹五味杂陈的灰色,毕竟没有这一抹灰,我的世界可能是一片空白。

大风大浪过后总是一片安宁,当初恨不得燃尽自己,倾尽余情付青春。而如今我们心平如水,各自天涯,各自幸福。

六月的风穿堂过,愿你余生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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